战栗不已。煞白的脸孔,冷汗淋漓,他几无人色。忐忑不安,他禁不住胡乱猜测,命运的走向。
他琢磨:咱这就要完蛋?不能吧。
听,周围多么安静。屏气凝神,再仔细听听动静。是的,“海市蜃楼”恢复以往的寂静。莫非,海底刚刚地震?万幸,“黄金”号到
底挺住了,它只是有些倾斜而已,似乎并不碍事。好极了,阿尔伯特亲爱的。异兽它仅仅只是翻个身?也许吧,“贝贝教皇”皮厚肉
糙,令它消化不良。该死的。眼下,“癞蛤蟆”总算舒坦了。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晃荡就由它晃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尔
伯特先生,请您振作,您与海神同在。
自命不凡的家伙,四脚朝天“呼呼”喘粗气,他的胸脯一起一伏,他倒像是一只“小天使”。他面对月亮,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并
且还喃喃祈祷,他拼命给自己加油打气。在他的怀里,牢牢抱着漆黑铮亮的重型自动步枪,他迷信“禁区制造”,视如珍宝。
枪,就是他的老婆。
枪,就是他的信仰。
枪,就是他的命根子。
枪,就是他赖以生存的“诺亚方舟”。
他,一条真正在浪尖上讨生活的硬汉子,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要和枪厮守在一起,形影相随,血肉维系,枪是他身外的“零部
件”,须臾不可分离。这是他处世为人的底线,生存法则,攸关生死,绝不能含糊。为此,他还自封“枪杆儿绅士”的头衔,他以此
为荣耀,并且沾沾自喜。
迟疑片刻,他不敢轻举妄动,竭尽全力鼓足勇气,他艰难地坐起来。尽管他还在瑟瑟颤抖,好歹已然恢复人形。那条骨折的伤腿,血
迹斑斑,疼痛得情同活生生催讨他的性命,痛得他直打寒战,“吱吱”冒出一片冷汗珠子。汗珠子,密布在他那尚显饱满的脑门子上
,一颗颗晶莹剔透,珍珠般雪亮。
“唉哟,”阿尔伯特先生由衷地一声长叹,冷不丁回想此次的海上历险,他便自觉痛心疾首,真正是追悔莫及。想想看,同行的七个
人,只活了他一个。多么悲惨的旅程。
比利,那个漂亮的金发“英国小子”,不明不白,他被活活儿地炸死了。唉,一个尸骨焦黑的“倒霉蛋”。“棕色家伙”,那个来自
澳洲的壮实大汉。还有“黄脸皮”,那个有勇无谋的“小日本”。他们俩出生入死亲如兄弟,双双倒在冲锋的路上,虽然粉身碎骨,
但是够爷们。
“刀疤”,那个身手矫健的“法兰西黑兄弟”,他恐怕是一时昏头,居然出手救人。唉,惨遭贝贝暗算,白白地丢掉性命,实在可惜
。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刀疤”兄弟,临了,倒还算得上是个英雄豪杰哩,啧啧。
哇啊,还有亲爱的“头儿”,神气活现的海盗贝贝,一个背后下手伤人,出卖自家兄弟以求自保的“美国佬”,真可耻。至于说,“
贝贝教皇”什么的?啊哟,太恶心,别提啦。葬身兽口,想来倒也是他自甘堕落的下场。他是自食其果,自取灭亡,他活该倒霉。天
哪,至于那位自诩为“精英人士”的教授先生?根本不愿意回想他。哼,臭狗屎。
太可怕了,料不到他自己才是“蜃城之旅”最后的赢家。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方显英雄本色。前途吉凶难料,命运扑朔迷离。暂时
保住小命,还赔上一条血肉模糊的伤腿,啧啧。教授这个大坏蛋,让人恨之入骨。他死了,承诺的佣金,算是打了水漂儿,这笔生意
亏大啦,且慢,好像教授还有同胞兄弟在纽约,日后可以打他算账?唉哟,远水难解近渴,眼下是活命要紧。
再想想,若能离开这里,总得捞点儿什么吧,阿尔伯特先生?预备将来,自己也好养老。自己的这番光景,甚为悲惨,往后就是硬撑
着,在大海上继续闯荡,恐怕也很艰难。无论如何,也得赢上一局,好歹赎回老本。他这样打定主意,咬紧牙关,毅然挺住伤痛。
他伸出汗湿冰凉的双手,颤巍巍地摆弄枪支,他小心翼翼为他的“宝贝枪”,装上那发仅有的枪榴弹。他准备好了决战,拼死一搏,
也要挣足油水,逃离“海市蜃楼”。此刻他蛮有把握,能够凭借自身实力,全身而退的。哦,安全啦?勇气和希望,“扑通”一声同
时降临在他的心坎上,他不禁长舒一口气,心花怒放。
有枪,他才有运气。有枪,他才有骨气。有枪,他才有才气。有枪,他才有浩然的“人气”。他目光如炬,深情凝望,那支装上枪榴
弹的重型自动步枪,它是他的图腾。海盗阿尔伯特先生满心欢喜,脸上匆匆浮起一丝笑容,映照了月光,倒也显得纯洁动人。
他活像刚刚蜕变的黑色蝴蝶,慢慢吞吞扑腾,他从龙舟帆船里面爬出来。他伸展双臂,小心挪动,慢慢吞吞地爬上电动车的驾驶座,
他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呼哧呼哧”喘息。双手撑住驾驶盘他怒目圆睁,他时刻准备拼命,不管对手是人还是兽,他坚信自己足够
凶恶,胜过世间的一切禽兽。伤痛越来越强烈,锁链一般牢牢束缚他,并且越缠越紧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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