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谢拉开桌子上的那个抽屉,把钱放进去,又关上了。他把双手放在前面的桌子上,交叉着手指,默默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远处深重的帷幕拉开了,一个宽肩膀的男人,拄着手杖蹒跚着走进房间。他的右脸的全部和左脸的部分都缠着绷带,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左脸上还有一小块用胶布粘着的纱布,但仍然能看得出黑色的络腮胡须的痕迹,虽然胡子已经被剃掉了。
由于脸上包着绷带,所以很难说清他的模样,但是,他的下巴很大,额头很小,一头乱蓬蓬的剪短的黑发。
“本杰明·埃迪科斯先生。”赫谢介绍说。
埃迪科斯点点头,说,“你好!你好!很抱歉我生病了。”
“佩里·梅森先生。”赫谢介绍说。
“见到你很高兴,梅森先生,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事情,也在报纸上读过你办的几个案子。”
“这位是斯特里特小姐,梅森先生的秘书。”赫谢接着介绍道。
“晚上好,斯特里特小姐,认识你非常高兴。对不起,我受了点伤,你知道我做动物实验,这并不总是有益于身体健康的。”
他的包着绷带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
“有一只该死的大猩猩,”埃迪科斯接着解释说,他是透过绷带慢慢说的,“因为我离它的笼子太近了,抓住了我的上衣,当我还没有来得挣开时,又猛地一拉我,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笼子里拉。我使劲往后倒,并试图用脚踢它,让它松手,它抓住了我的脚,抓了我一下,在我脸上抓出了许多很深的血道。我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不好见人。”
他拉出一个椅子,忍着痛僵直地坐了下去。
“那只猩猩,”内森·福朗解释说,“试图去扼埃迪科斯先生的喉管,如果让它有力的手指抓住了,非得把他的喉管撕破不可。”
“住嘴,”埃迪科斯不耐烦地说,“你总是不负责任地匆忙下结论,就像他妈的一个老女人那样。我不认为猩猩想扼我的喉咙,我只是不太满意它要抓我的领带。”
他冲着梅森说:“大猩猩就是这样,他们总是要抓衣服上的东西,尤其是比较松散的。如果你打着领带接近它们,它们就会从笼子里伸出手去抓你的领带……当然了,如果再发展下去,它就成了一只危险的动物。”
“你故意地激励它这种危险行为吗?”梅森问道。
“我在做科学试验,”埃迪科斯说,“我想知道谋杀本能在高级灵长目动物的心中埋藏得有多深。”
“看起来,”梅森说,“你马上就会找到答案了。”
“我本能地向后挣脱,”埃迪科斯说,“该死,当时我认为它试图要抓我的喉咙,但又一想,我也不能排除他只是抓我领带的可能性,它们常这样干。你知道,这只猩猩特别狡猾。猩猩的块头很大,但是它们动作敏捷,梅森先生,敏捷得就像一道闪电。”
“我全明白了,”福朗说,“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它想抓你的喉咙,本尼。”
“是的,他的确使我难受了一会儿,”埃迪科斯承认了这一点。“我撑住栅栏,用脚踢它,使它有些吃惊。后来,内森对着他大叫,并捡起了一根棍子。”
梅森说:“似乎只有一只大猩猩千真万确地杀死了一个人,你的试验才算达到目的。”
埃迪科斯冷淡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然后耸了一下肩膀:“我想你误解了我要做的事,梅森先生。坦率地说,我觉得没有解释的理由。我对了解催眠术比了解其他什么更感兴趣,有些人不赞成这么做,我他妈的才不管他们赞成不赞成呢,这些猩猩是我的,我花钱买的,它们属于我。”
“我对此表示怀疑。”梅森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身体上来讲,你可能拥有这些大猩猩,”梅森说,“从道德上说,我认为任何人都不能真正拥有一个活着的东西。动物有权利通过生命的现象独立发展。”
“你是律师,我有法律上的所有权,这点你必须承认。”
“我和你讨论的是道德上的拥有和道德上的责任。”
“把锁在笼子的铁栅栏后面的东西的所有权给我,把销售它的钞票给我,你可以拥有道德上的所有责任。只要我愿意,从法律上讲就是我的。”
“你想见我是有点什么事吗?”梅森问道。
“是的,但现在没了。”
“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了呢?”
“是你。为了那些日记给你3000美元,你却拒绝了。好的,你想要这么办,咱们就这么干。找出的价取消了,现在的价格又变成了5美元,明白了吗?”
“很明白,”梅森说,“钱是你的,可日记是我的。”
“让我们互相理解,梅森先生,你是一个精明的律师,我是一个自私的好斗的人,如果你把那些日记透露给新闻界,把海伦的死弄得满城风雨,我就打垮你。”
梅森站起身来:“说大话,如果你喜欢向你的雇员施加压力,”他说,“这对我来说毫无作用,只说明你胆怯了。快点,德拉,咱们走。”他们离开房间,埃迪科斯他们三人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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