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槻字斟句酌地说,血液检查虽无必要,但投保时已患病,则必须告知,否则死亡时若发现违反告知义务,不付保险金。
见那男子已明白的样子,若槻松了一口气。他目送那男子乘电梯离去。
在现实中,艾滋病渐渐变得不那么致命了,在美国,据说也有接受HIV抗体呈阳性的人投保的意向。然而,在日本,要使之现实可行,还得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他返回时,葛西正面带难色地搁下电话。
见了若槻,葛西招招手。
“若槻主任,指定找你的。”
若槻胺过打印的保险合同内容和葛西手写的记录,却不明就里。打印的内容有三页纸。
投保人菰田幸子,被保险人菰田幸子,保险金受益人菰田重德,三千万日元的定期终身保险。被保险人为菰田重德的,也是三千万日元定期终身保险。然后另一份是五百万日元的儿童保险,被保险人是菰田和也。
“叫菰田重德的人打来的,认识吧?”
“不,没听说过。”
若槻有个癖好,遇有投诉时首先看对方的年龄。四十五岁。从经验得知,最危险的是三十至三十五岁的人,不过与这个年龄相差不多的也还不能大意。再看住址,是岚山附近。说来应该是个高级住宅区。试着回忆一下,却一无所获。
“是吗?怎么回事?总之是指定的。特别提出是若槻主任,要你去一趟。”
“投诉的内容是什么?”
“说起来哕哕嗦嗦的,究竟想说啥也不清楚。好像是埋怨前去收款的外务员态度不好吧。”
“你感觉他很气愤吗?”
“也不是。”
葛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其实,让个营业所长跑一趟也可了结,但对方说了要见若槻主任,只好劳驾你现在跑一趟,行吗?”
“好的,我明白了。”
反正在支社里,也一样要应付令人头疼的顾客。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投诉,外出反而感觉更好。
收款是太秦营业所的事,先给所长挂个电话,碰巧所长外出。既然问题不算严重,若槻便决定单独前往。他用住宅地图查出地点。复印了所在的一页。
走出大楼,外面是明媚的五月天。
昭和人寿保险公司京都支社位于四条乌丸路口往北的昭和人寿保险京都第一大厦,占用了八层建筑物的最高一层。人寿保险公司的支社和营业所设在自己公司的大厦时,大多会将有较高房租收入的楼层出租,自己使用高层。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朴素的深咖啡色墙面上,透过成了半透明镜的窗子,隐约可见一排排亮着的日光灯。
若槻到附近一家对昭和公司定点供应的日本点心店买了问候顾客的点心盒。根据投诉的情况,点心盒的大小不同,这次用最小的该可以了。乘阪急电车走一站到四条大宫,在那里换乘京福电铁的岚山线。
在京都,十多年前,以妨碍交通的理由取消了市内电车,但有部分线路与一般道路相连的京福电铁或叡山电铁,则至今仍为市民所用。
若槻刚人大学时,就知道京福的“福”指“福井”,记得曾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并不存在京都至福井县的线路。
然而,暑假到福井一游,才知道福井这边也行走着京福电铁,疑问顿释。有朝一日将现有京都和福井各自的线路连接起来,似乎是经营者的宏愿吧。
一辆孤零零的旧电车,从宽敞的道路钻人小巷般的区域,几乎是擦着屋檐和绿篱行走。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若槻心中不知为何增添了不安的感觉。三条口、山之内、蚕社……极具京都特色的站名一个接一个。一过以电影村而闻名的太秦,接下来是北野线岔口的“帷子辻”站。当播音报出站名时,若槻突然产生了极不吉利的感觉。
为什么?他一边看站牌一边想,发觉从“帷子”一词联想到给死者穿的经帷子(麻衣。)。和将天花板的木纹看成幽灵一样,情绪不安时常有这种现象。然而,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神经质。像葛西说的,这回并不是多么严重的投诉啊。
终点岚山的前一站:是位于JR(JR:Japan Railways,日本铁路的缩写。)山阳本线的嵯峨站旁的“嵯峨站前”——一个好谦卑的站名。菰田的住所,从这里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那一带似乎自古以来住有不少殷实人家。古色古香的竹栅栏里面,时时显露出富豪车或奔驰车亮晃晃的车身。若槻一手拿着住宅地图的复印件,沿着大弯道走,过了一家有树篱的显赫人家,对面出现一所似已半朽的黑黑的房子。
那一瞬间,若槻的心脏不知何故“咚咚”地惊跳起来。
从位置上看,应该就是这所房子了。房子看上去朽坏严重,占地却颇广。黑色的木板栅栏里面的庭园里,传出几只小狗的吠声。
只有门像是新造的,但却是与周围人家不相称的便宜货。确认一下门牌,是“菰田”。没错。
若槻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按了内部通话器的开关。等了一会儿,未见人来应门。再按一次,并喊了一声“打扰啦”。但除了小狗的叫声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若槻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头望去。对门人家的门扉处,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窥探这边的情形。似乎是那家人家的主妇。那女人见若槻以目致意,慌慌张张地缩了回去。若槻走近两三步,那女人“砰”地关上了门,菰田家的事也就无从打听了。房子的外观莫各地让人感到厌恶。加上对门女人的奇特态度,若槻得出一个菰田家为邻居所孤立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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