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槻明白现已进退失据了。那女人持有利刃。徒手实在无法对付。
不过,突然袭击的话……
突然袭击,不给她亮出利刃的机会,或可成事?
若槻打算放下背上的阿惠。
套廊的走道“啪”地亮了灯。光线直照到若槻他们站着的地方。他感到目眩,用力眨巴眼睛。
来了……菰田幸子从走廊木地板上过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该怎么办?搏斗吗?或者……
脚步声一下子停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若槻猛然醒悟:是察觉有人从院子里进入的痕迹了吧?
没有时间来掩盖这些。玻璃被打破,旅游鞋会在走廊留下泥印。被察觉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她似乎还意识到侵入者仍留在家中——对面突然悄无声息。
若槻调整一下背人的姿势,悄悄地从走廊后退。暂且避向厨房那边。
“坏了!”若槻后悔不迭。刚才那把铁锹,要不是把它丢进坑中,是足以让它发挥武器的效用的。
但他没有勇气跳人深坑中取出铁锹。那么深,没有梯子不知能否爬上来。
若槻从厨房前走过,打开了走廊尽头能勉强容纳两人的储物室的门。
他想先将阿惠放进去,但她不愿被放进狭窄的地方,脚下蹬踢着表示反对。
若槻用力抱起她,倒退着进入储物室。悄悄关上门,可以从门缝里观察光线透过的走廊。
“吱——”这是摩擦门槛发出的声音。
接着,“哗啦”一声,隔扇被拉开。客厅透射过来的光线窄长地投在走廊和墙壁上。
当中有一个影子在不断伸长。
菰田幸子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一边慢慢从走廊里出来。
因为背光,看不清她的细微表情,但她全身散发着非同寻常的杀气。
她右手握一把巨型厨刀。若槻为之瞠目。那把刀的刃足足比普通厨刀长一倍。大小与山刀几乎相同。
若槻以前见过一次大致相同的厨刀。正好一年之前,即去年祇园祭的宵山之夜,若槻与外务次长等支社同事一起上高级饭店时,柜台里的厨师用来砍海鳗骨的,不就是这种刀吗?
砍刀反射着客厅射来的灯光,亮晃晃的。
不一会儿,菰田幸子慢慢走过来。随着她走近,那种没有人性的狰狞面目显得更加可怕。鼻头上堆起皱纹,从翘起的上唇下面,怪异地突出动物般的黄色大板牙。
最令人生畏的是那双眼睛。这双眼之前一直是半睡似的眯着,平时不太引入注意,其实菰田幸子的黑眸极其小,是上下左右看得见眼白的“四白眼”。
菰田幸子瞪着异样的眼睛,逼近过来。
若槻体验着全身血液冷凝般的感觉。
那是兔子在洞穴中等待捕食者接近的感觉。
他担心自己的眼球可能会反光而被发现,一边极力眯着眼,一边盯着对方步步靠近。
看样子幸子此刻留神的是厨房,而不是储物室。她抬起垂着的右手,紧握着沉重的砍海鳗骨的砍刀,摆好架势,伸出左手去开厨房的电灯。
好一会儿,她一动不动地窥探里面的动静。一副小心翼翼、迟疑不决的模样。然后,她似乎终于相信没有埋伏了,迅速走人里面。
似乎发现浴室门开着,菰田幸子马上脚步慌乱地从厨房出来。储物室这边她看也不看。
“太好了!”若槻心想,“如果她认为我们已经逃走了的话,只要她离开这里,总能找到逃离的机会。”
菰田幸子慢慢地返回客厅那边。
若槻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抱阿惠的手腕失去了力气。阿惠的身体几乎滑落。他吃了一惊,危急中重新抱紧的瞬间,发自阿惠喉咙深处的“唔”的一声,敲打着若槻的耳鼓。
这声音是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然而,菰田幸子像被人从背后枪击似的快速回过头来。
若槻绝望了,他不知该怎么办。连自己进入储物室也是失策。阿惠的身体成了阻碍,对手靠近时,开门出击也不可能了。
万事皆休……
幸子“咚、咚”地踏响木地板。是想迫使藏身的人再次发出声音?
幸子窥探了好一会儿,似乎确信储物室藏着人。她向着这边笔直地走过来,以她拖曳左脚的独特步伐……
若槻抱紧了阿惠。
在走廊的中间位置,幸子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若槻心想,紧接着,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是警笛声。不是急救车或消防车,的确就是警车的警笛发出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起来,靠近过来。
幸子愤怒地瞪着储物室。她已透过百叶门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身影。
然后,她一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槻抱着阿惠,瘫坐在储物室的地上。
12
8月9日(星期五)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主持人正在做现场报道。那副双目圆睁、两手握话筒的样子,可能是头一回做这样的报道。
若槻喝了一口速溶咖啡。脱下西式睡衣。扣上了衬衣的扣子。浆得太硬的衣领摩擦着脖子,令他不舒服。
“……看来凶杀现场都是在这个家里。从最初发现尸体处向外扩大搜查范围后,已从这所房子的地板下,发现了十余具已白骨化的遗骸……其中,已确定身份的,只有嫌疑人菰田幸子的前夫白川勇一人,其余的还有待警方今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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