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傅来的?」
布濑未回答,视线回望四处,也从窗户探头进入黑暗,好像还是找不到答案。
「是这栋屋子里吗?」雏子再次用语尾含糊不清的声音低语问道。
沉默再度降临。惨叫并非特别大声,却能清楚听见,其他人是否也压低声音正在观察?由于这屋子本来就和一般建筑不同、隔音功能非常好,反而成了可怕的际寂。
「说不定那声音是……」包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来,雏子有些踌躇:「仓野的……」
此时,布濑立刻默默走向房门。虽然金边镜框中的玻璃镜片泛光,无法看清表情,但雏子受对方动作的影响,也慌忙跟着站起身来。
「等等我!」
来到走廊,听见不知何处的楼梯传来慌乱的跑步声。
——是凶手吗?
雏子意识着剧烈的心跳,来回巡视左右延伸的深长走廊。来到这栋宅鄙时,觉得相当明亮的走廊,但在习惯房间内的照明之后,却只看见整体漂浮在朦胧的黑暗中。
布濑似乎已有判断,以小跑步快速走向右手方向。
雏子为了怕跟不上,匆促地紧跟在后。
「现在几点?」
「七点四十分。」布濑背对着雏子回答。
另一条走廊,再度响起有人跑步的脚步声.
在走廊的昏暗中,台座上摆放的是莫里哀或卡拉克拉的石膏像,雏子每经过一尊尊的石膏像前,就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到了建筑最里侧的楼梯,两人遇到了从楼下上来的根户。
「雏子!」根户惊叫道,立刻转向布濑:「你听到了?」
「恩!」
根户的表情也僵硬得惨白,呼吸急促地打量楼上的昏暗。「我和羽仁在一起。羽仁听见声音时就从房间冲出,我稍晚一步,先看遍一楼的房间,却好像都不是……也不在二楼吗?」
「我觉得应该在更上面!」
「因为听起来感觉很远,会是在四楼吗?」边爬上昏暗的阶梯,雨人同时交谈。「这建筑太复杂了,也许从拱廊那边傅来也不一定,因为那儿过去还连接楼栋。哎?那声音是……」
雏子也注意到了。是从不怎么远的某处传来的清楚巨响,彷彿是物体碰撞墙壁的恐怖声。
「就在上面!」根户大喊,以惊人的速度奔上楼梯。
布濑也紧接其后跳起来开跑,立刻拉大了与雏子的间隔。雏子还来不及说出「等等我」三个字,随即受到难以书喻的恐怖侵袭,只是拚命紧追过去。
「甲斐,」
「啊,根户! 」
那是楼梯尽头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甲斐正拚命用身体冲撞房门,企图撞开。
「快过来帮忙,房闸门锁上了,里面大概是……」
「没问题,我来啦!」布濑也上前,三人合力撞门。
羽仁气急败坏地几乎和雏子同时赶来。一看,他手上紧握着大铁鎚。
雏子吓得身子略微后退。
「你带来了好东西,好,一切看我的。」身材最高的根户接过铁鎚,用尽全身力气挥下。
巨响在走廊尽头回荡。
「我猜测大致的方向,来到这个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轻微的呻吟,但因为房门锁上,只好回去拿这个过来。」羽仁继续用力深呼吸说道。
三人多次以身体撞门,釦环已稍微松脱,这次再加上铁鎚攻势,没几下房门就开始发出霹哩啪啦声,又继续敲击四、五下,房门终于从门钮处弹开,发出惊人的破碎声。
这回和第二次杀人事件时不同,房间里亮着灯。他们在进入时,几乎同时注意是否有人趁机从房内跑出来。
是个陈列无数盔甲的房间。除了近门位置,整个地板几乎都铺上醒目的白色棉布,冲入的瞬间,在眼前一团白色之中,看见一朵巨大的花散发出世上罕见的奇妙芳香,不禁都吓坏了。
那是众人共同的幻视!
在凶恶花朵的鲜红血滩上,仓野躺在其中,因痛苦而扭曲身体弓着背。左半身朝下倒地的仓野尾椎上,深深刺入一把小刀,但是,从他们站立的位置,却无法看见仓野的表情。
最先跑上前去的是根户。他蹲下来轻触仓野,静止不动。接着突然大叫:「还活着!」
「真的吗?」羽仁也慌忙跑过去。
「是真的,还有微弱的心跳。」
「快叫救护车!」羽仁跳起来,以可怕的速度奔离房间。
甲斐和布濑也走近那片不忍卒睹的血滩,伸出脖子,默默注视。雏子在距离自己脑袋很遥远的某处感知到那种景象,同时在意识表面让无数摸不着边际的思维飞驰。在改建为日式风格的房间里,十几副盔甲有的凝然站立,有的静坐地板,从隐藏于眉缘底下的虚无中,彷彿持续传出威吓的目光。而且,脸颊上的嘴继续不断扩大扭曲,似乎正投射出类似咆哮的冷笑。
雏子失去发出尖叫的机会,只是痉挛似地颤动身躯。
「这种手法太残酷了,到底是刺了几刀?」
「这把刀怎么办?」
「且慢,最好别随便拔出来,一旦引发大出血,就没得救了。」
三人交谈时,脸上的血色也完全消失。
仓野身上的衬衫已鲜血模糊,看不出本来的色泽,可以想见从被割开的胸腹,以及小刀滦深刺入的尾椎一带,还有鲜血不停流出。被压在左半身底下的布料,仍然在吸收新流出的血液,丝毫没有凝固的样子。
布濑在呻吟中起身,或许是为了怕因为血腥味而窒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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