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识字,对吗?”
“噢,那当然,她认得的字不多,虽然她也喜欢看《世界新闻》和她的《星期天彗星报》,但是写信对她来说是件困难的事情。如果她有什么事儿想要我知道,比如说想推迟我们去看她的时间或者是说她不能来我们这里,她通常是打电话告诉本森先生。他是一个药剂师,就住在我们的隔壁,然后由他来告诉我们,他非常守信用。您知道,在我们这儿,这样做只需要花上两个便士,在布罗德欣尼邮局里,有个公用电话。”
波洛点点头,他很欣赏两便士的电话费总要比邮费便宜这一事实。他已经对麦金蒂太太有了清晰的印象,她是那种爱节俭、会精打细算的女人。他想,她生前肯定是很爱钱。
他又轻声追问:
“但依我看来,您姑姑不可能没有给您写过信吧?”
“啊,写过圣诞卡片。”
“也许她在英国的其他地方有朋友,想给他们写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有一个小姑子,但两年前就死了,她还认识乔治太太,但她也过世了。”
“这么说,如果她要写信给什么人,那肯定是为已经收到的信写的回信,是这样吗?”
贝西·伯奇再次充满了困惑。
“我不知道谁会给她写信,我肯定,当然了,”她的脸突然亮了起来。
“‘政府’总可能给她写信吧?”
波洛同意。在当今时代,贝西所漫不经心提到的所谓“政府”只是一种口头禅,而不是一种例外。
“那种事通常很愚蠢,”伯奇太太说。“总让你填很多表格,问一大堆粗野无礼的问题,体面的人就不应该被这样问。”
“这么说,麦金蒂太太也许是收到了政府的表格或什么调查需要她回复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会把它拿给乔看,这样,乔就可以帮她填写那些东西,那种事会让她手忙脚乱的,她总是去请乔帮忙来写。”
“您是否记得她的个人物品里有什么信件?”
“我不记得有这类东西,但警监先生翻查了一遍,没多久就让我收拾了她的东西,把它们拿走了。”
“那些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的那只箱子是她的——是很结实的上好的红木。楼上还有一个衣柜和一些很好的厨房用具,其它的东西我们都给卖了,因为我们没有地方保存。”
“我指的是她的个人物品,”他解释道,“比如梳子、刷子、照片、毛巾、衣服等等。”
“噢,是这些东西。告诉您吧,我把它们都收拾到一个衣柜里放了起来,现在还在楼上。我当时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我原想在圣诞节时,把那些衣服拿到废旧货物交易市场上卖掉,但我忘了。把这些衣服拿给那些喜欢买旧衣服的人好像不太合适。”
“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看看那些东西?”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不知道您会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警察已经全部检查了一遍。”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再去看看吧。”
贝西太太很快将波洛领到了后面的卧室里。波洛判断,这个房间主要是放衣服用的,她从床底拉出一只箱子,说:
“啊,就在这里,您自己看吧。请您原谅,我得离开一会儿,我得下去看着炖肉锅。”
波洛非常乐于原谅她,听到她噔噔地跑下楼去。
他将箱子拉过来,打开了它。一股樟脑味迎面扑来。带着遗憾的心情,他拎出了里面的东西,这些东西毋庸置疑地表明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里面有一件相当破旧的黑大衣、两件羊毛套衫、一件外套和一条裙子、长统袜,没有内衣,可能是贝西·伯奇拿去自己穿了。两双用报纸包着的鞋子、一个刷子、一把梳子,很旧但很干净,还有一面年头很久的镜子,一幅结婚照,带着皮革相框。照片上的两个人的衣着打扮都是三十年前的样式——这可能就是麦金蒂太太和她丈夫的结婚照。还有两张彩色明信片,一只瓷器狗,一张从报纸上剪下的关于如何做酱菜的食谱,还有一篇描写飞碟的文章,第三张剪纸是一份剪报,写的是希普顿预言,还有一本《圣经》和一本祈祷书。
没有纱布或手套。可能是贝西·伯奇把这些东西拿走了,也可能是把它们给扔了。根据波洛的判断,这里的衣服对膀大腰圆的贝西来说可能太小了,麦金蒂太太是个瘦小的女人。
他解开了用报纸包着的两双鞋,它们的质量很好,没怎么穿过,肯定是比贝西·伯奇脚的号码要小。
他刚想将鞋再重新用报纸仔细地包好,他的眼睛却被那张报纸的标题吸引住了。
那是一份《星期天彗星报》,日期是十一月十九日。
麦金蒂太太是在十一月二十二日被人杀害的,那么,这就是那张她在她死前的那个星期天买的报纸。当时,它肯定是放在她的房间里,贝西·伯奇就顺便拿它包上了她姑姑的鞋子。
星期天,十一月十九日;在星期一,麦金蒂太太去邮局买了瓶墨水……是不是有可能因为她在星期天的报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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