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答。
“请你马上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个脸色苍白、瘦小、头发金黄的女人轻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希拉,你觉得怎么样?”
“啊!”伦德尔太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那淡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波洛。
“夫人。”波洛以他非常独特的方式向她微微一鞠躬。
“我们听说您到这儿来了,”希拉·伦德尔说,“但是我们没想到——”她停住了,她的蓝眼睛飞快地看了看她丈夫的脸。
“她对他唯命是从,说话做事,一切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波洛心想。
他说了几句礼节性的应酬话后告辞了。
他得出的印象是,伦德尔医生和蔼可亲;伦德尔太太嘴巴很严,善解人意。
对伦德尔夫妇的了解到此为止,这就是麦金蒂太太每个星期四上午要来做工的伦德尔家。
亨特大院是一所牢固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大门前有长长的车道,杂草丛生,极不整洁。刚刚建成的时候,它可能不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可是现在庞大得很不便于管理了。
波洛问那个前来开门的年轻外国女人,韦瑟比太太是否在家。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不知道。请进来吧,也许亨德森小姐在吧?”
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厅里。
按房地产经纪人的话说,这个大厅装修得非常华丽——摆着很多从世界各地搜集到的古董、文物。哪一样看起来也不是十分干净整洁,它们落满了灰尘。
过了一会儿,那个外国女人又出现了。
“请进来吧。”她说。
然后,他被领进了一间很冷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书桌,在壁炉架上,放着一只大大的、非常难看的铜咖啡壶,巨大的壶嘴看起来好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子。
波洛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我妈妈正在床上躺着,”她说,“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您就是韦瑟比小姐?”
“我是亨德森,韦瑟比是我的继父。”
这是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表情拘谨,她的一双大眼睛显得非常警觉。
“我急于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过去在这里干过活。”
她眼睛盯着他。
“麦金蒂太太吗?可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波洛轻声说,“然而我还是想听听她的情况。”
“噢,是不是因为保险或其它什么事?”
“啊,不是为保险的事,是有关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您的意思是说——有关她的死因?”
“我受雇于被告的律师,”波洛回答说,“负责调查对詹姆斯·本特利有利的情况。”
她仍然盯着他问道:
“但是,难道不是他杀的人吗?”
“陪审团认为是他杀的人。但是,审判会出现失误。”
“那么说真是别人杀了她?”
“有可能。”
她急切地问:
“谁?”
“这——”波洛缓缓地说,“这目前还是个疑问。”
“我难以明白。”
“不明白吗?但愿您可以给我讲一讲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对吗?”
她很不情愿地开口说:
“我想是吧,您想知道什么呢?”
“啊,从头开始讲吧。您认为她这人怎么样?”
“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爱说话还是沉默寡言?非常好奇还是谨小慎微?令人愉快还是愁眉不展?
是个好女人或者不是个很好的女人?”
亨德森小姐想了想。
“她干活很卖力,但是,她话太多,有时候她会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她。”
门开了,那个外国女仆说道:
“迪尔德丽小姐,您妈妈说请把客人带上去。”
“我妈妈想让我把这位先生给她带到楼上去?”
“是的。谢谢您。”
迪尔德丽·亨德森疑惑地看了看波洛。
“您愿意上楼和我妈妈谈谈吗?”
“当然愿意。”
迪尔德丽·亨德森在前面带路,穿过客厅上了楼,她无关紧要地讲了一句:
“外国人有时确实很讨厌。”
因为她的话明显是指她的女佣,而并非指前来拜访的客人,所以波洛没有注意它,不觉得她是在冒犯自己。
他想到迪尔德丽·亨德森好像是个头脑相当简单的年轻女人,简单到在社交场合很不会说话的程度。
楼上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小摆设,这是一个爱好旅游的女人的房间。这个到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去旅游的女人,看来下决心在她所到的每一处都买一份那里的纪念品。大多数的纪念品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为了取悦游客和赚钱而制作的。房间里的沙发、桌子和椅子都摆得太多,衣服、布料也多得过分,因而空间显得太小。在这所有的摆设、衣服的正中间端坐的就是那位韦瑟比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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