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看着窗户。会不会窗帘正在移动,或是被拉开以供某人向外张望,并接着跳下去?亨里埃塔的房间。
亨里埃塔!不是亨里埃塔,他的心在一阵突然剧痛中狂呼。我不能失去亨里埃塔!
他想突然向她的窗户扔一把卵石,冲她大声喊叫。
“出来,我亲爱的爱人。现在出来到我的身边来,和我一起散步,穿过树林到沙夫尔高地,并在那儿倾听——倾听每一样我了解的关于自己的事,这些事你也应当知道,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
他想对亨里埃塔说:
“我要重新开始。从今起,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那些在生活中破坏和阻碍我的东西消失了。今天下午当你问我,我是否在逃避自己的时候,你是对的。那就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因为我从不知道究竟是勇气还是懦弱带我远离了维罗尼卡。我曾惧怕我自己,惧怕生活,惧怕你。”
如果他现在叫醒亨里埃塔,让她同他一起出去——穿过树林到了一个他们可以一起观看太阳从世界的边缘升起的地方。
“你在发疯,”他对自己说,他在颤抖。现在很冷,毕竟是九月末了。“究竟你出了什么问题?”他问自己。“你一个晚上都表现得相当疯狂。如果你能够这样逃脱的话,你就是非常幸运的了!”究竟格尔达会怎么想,如果他整晚都呆在外边的话?
关于那件事,安格卡特尔家的人会怎么认为?
但很快这就不再使他烦恼了。安格卡特尔家的人好像都将露西.安格卡特尔当成了格林威治标准时间。而且对于露西.安格卡特尔来说,不同寻常的东西总是显得十分合理。
但格尔达,她并不是一个姓安格卡特尔的人。
他将不得不对付格尔达,而且他最好尽可能快地进去并对付格尔达。
假如今天晚上正是格尔达跟踪了他呢?
假定人们没有做这类事,可没什么好处。作为一名医生,他非常了解只有那些有崇高理想的、敏感的、吹毛求疵的、可敬的人经常这么做。他们在门口偷听,拆别人的信件,侦察着,窥探着——并不是因为他们赞同这样的行为,而是因为在人类苦闷的绝对的必然存在前面,他们陷入了绝望。
可怜的人们,他想,可怜的经受痛苦的人们。约翰.克里斯托对于人们的痛苦了解得很多。他并不怎么可怜那些脆弱的人,但他同情那些经常痛苦的人。因为他知道,经常痛苦的人是强者。
如果格尔达了解——
胡说八道,他对自己说,怎么会是她呢?她早就上床并且很快入睡了。她毫无想象力,从来也没有。
他从落地窗中走了进去,拉开一盏灯,关上并锁住了那些窗户。迅速上了楼梯。他在卧室的门前站了片刻,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接着转动了它,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能听到格尔达均匀的呼吸声。当他走进去关上门的时候,她动了一下,她的声音飘了过来,模糊不清,带着睡意。
“是你吗,约翰?”
“是的。”
“还不太晚吧?现在几点了?”
他轻松地说:
“我不知道。对不起,吵醒你了。我不得不同那个女人进去,喝了点儿东西。”
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厌倦并充满睡意。
格尔达嘟囔着:“哦?晚安,约翰。”
当她在床上翻身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沙沙声。
很好!像平常一样,他是幸运的。像平常一样——立刻那个想法使他镇定了下来,他想到他的幸运之神经常光顾!屡屡当那一刻他屏住呼吸并说:“如果这一切变糟了的话,”事情从来都没有变糟过!但总有一天,可以肯定,他的运气会改变的。
他迅速脱下衣服,爬上床。那个孩子的算命真有趣。“现在这张是在你头顶的,并对你有控制力的人......”维罗尼卡!她一直都在控制着他。
“但再也不会了,我的女骇,”他带着一种残忍的满足想。“所有的那一切都结束了。我现在离开你了!”
第十章
当约翰走下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十点钟了。早饭在餐桌上,格尔达已经在床上吃过了送来的早餐,并且为此而相当不安,因为她觉得也许自己正在“给别人添麻烦。”
胡说八道,约翰说。像安格卡特尔夫妇这样仍然设法保留管家和佣人的人们,我们有理由给他们一些事做。
他觉得这个早晨自己对格尔达非常温和。所有那些最近使他烦躁不安,神经紧张的怒火似乎都已渐渐平息并无影无踪了。
亨利爵士和爱德华出去射击了,安格卡特尔夫人告诉他。她自己正挎着一个园艺篮子,戴着一副愿意手套忙着呢。他留在那儿和她谈了一会儿话,直到格杰恩用托盘端着一封信走近他。
“这是刚刚由专人送来的,先生。”
他微扬着眉毛,把它拿了过来。
是维罗尼卡!
他踱进书房,拆开了它。
“请于今天上午过来一趟。我必须见到你。
维罗尼卡”。
同以前一样专横。他很不想去。接着他又想,他还是应该去并了结此事。他立刻出发了。
他踏上了书房窗户对面的那条路,经过游泳池。游泳池是一个中心,许多条小路从那里向各个方向辐射出去:一条通向山上直到树林;一条通向房子那边的花间小径;一条直通农场;另一条则与他正走着的乡间小路相通。沿着这条乡间小路再走几码就是那座名叫鸽舍的村舍。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