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怎样给他们洗刷?
“那王保荣在法院里告诉你的话,当真完全不虚。在他出门以前,经过的事实都是很自然的。自从他出门以后,因着种种的疑障,才构成这件离奇的疑案。
他偷了东西出门时,菊香已在开始瞌睡。但伊在迷蒙中曾瞧见他拿着包裹偷偷地出去。接着伊果真睡着了。过了一会,屋面上大概因着野猫的奔窜,掉下了一块瓦来,菊香才突然惊醒。伊张开眼睛来一瞧,忽见那白馒的一角有些卷起,从慢外瞧得见的那盏放在死者头边的幽明灯,那时也已熄灭了。伊有些惊异,站起来探头向慢背后一瞧,觉得有了变动。伊更将慢角拉起了些,便发现了板上躺着的主母已变做了没头的尸身!伊才禁不住惊呼起来。
那倪氏母女知道了死者失头的事,大家都慌得没有办法。后来查问保荣,菊香就说曾瞧见他偷偷掩掩地拿了一个包裹出去。那倪氏知道保荣本来是个打花会的信徒。伊一时神经过敏,便假定保荣定是为着打花会祈梦的缘故,将死人头割了出去。伊知道保荣平日的喜欢赌博,并且本有些胆大妄为,这举动也干得出。
除此以外,伊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伊觉得这回事若给保盛知道,一定不得了,才想出掩饰的方法来。
“这种事假使发生在别的人家,原可以用合法的手续解决,决不致铸成这样的大错。
可是他们的家庭是畸形的,这里面既有妻妾的地位,又有异母兄弟的猜疑,还夹杂着遗产的祸水,层层魔障,便闹出这种意想不到的纠纷。你总记得王保盛曾告诉我们,倪氏送枣子汤给他喝的事。这举动分明是优氏围着干了亏心事,要想弥补课盛的感情,未必有什么恶意。保盛却因着疑障的阻隔,便认定伊要下毒谋害。即此一端。已可想象到家庭问疑障的可怕。“‘我也跟着霍桑叹了一口气:”这妇人既这样子假定伊的亲生儿子保荣割去了尸头,可是就自己动手把那没头的尸体装进棺材里去吗?“
霍桑点头道:“正是,这可怕的工作,就是那三个女子动手的,连那菊香也同样有分。因为菊香虽然是死者所亲信的,但失头的事,伊觉得自己也有过失,故而不得不倾向到偏氏方面去。我现在回想,当时我们即使找着了这小使女,伊也未必肯把真相告诉我怀W !
我又问道。“但这钱老七在后门外偷窥的行动,王保盛在前天早晨就告诉我们的。
你当时怎么还想不到他?“
霍桑摇头道:“唉,包朗,你说得好容易!当时我们隔着层层的疑障,我并没有天眼通的本领,又不能”‘格指一算’,怎么能想得到?我既然知道他们有偷表的诡秘举动,料想势必有通同助理的人。我因假定这个在后门外偷窥的黑脸人,定是倪氏的同谋人之一。这个人既然只被王保盛偶然撞见一次,便无影无踪,一时自难于着手。我自然先把他搁一搁,另向比较有依据的方面进行。后来我们越查越觉矛盾而模糊。据我们各方面调查的结果,那刘氏出于自然的病死,似乎没有疑问、而保盛所报告的疑点,又并非捏造。因为他们前半部的手续完全合理,后半部却又明明有犯罪行为。这一个绝大的矛盾点,直到我亲眼瞧见了刘氏的尸头,方始贯通。那头的颈项上并无血迹,明明不是生前割下来的。我才觉得他们犯的只是毁尸的罪。但是再想一想,我还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割尸头,这头又为什么会这样子发现。矛盾依然矛盾。后来我从保荣的卧室中发现了那张花会的画图,才料想到七八分,知道割尸头的作用,就为打花会。但我还以为毁户的是保荣。
还有那尸头的自动发现,我仍解释不出。直到我接着了汪银林的名片,方始知道保荣既是始终被拘着,失去了自由,他当然木能把尸头送回,并且他如果偷了尸头,也决不会直接到赌场里去。所以我认为又是一个矛盾点。但除了保荣以外,又没有别的可疑的人。因此,我就料定这里面必另有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抱着打花会祈梦的目的而平的。那人大概在天明时和尚们走了客堂中没人的当地,乘间把尸头偷割了去。我更进一步,才想起了这个曾被保盛撞见的黑脸麻子。
“但你后来查明这钱老七,又怎么如此容易?”
“那本不是难事。我除了他的黑脸麻子的面貌以外,还有三种根据:第一,这个人是一个打花会的赌客。第二,这人既乘着天明前客堂中没人的当地动手,一定是一个惯于早起或做夜工的人。因为我假定那尸头的失窃,必在天明前和尚们刚才离去的当儿,此外便不免有种种障碍。第三,他一定又住在附近。有了这种种条件,那看弄的金虎自然便不难指认出来。后来我到西四弄二十九号里去一查,他的邻居们果真瞧见他昨天上灯时拿了一只板箱出门,因此,我便确信这钱老七就是割头的人。
我微微笑道:“我回想起来,这件事的破获可算完全出于侥幸。假使那钱老七不曾到王家去窥探,或虽曾窥探而没有被王保盛撞见,或是那钱老七把尸头随便丢到了荒野里去,那末,无影无踪,你又到那里去找呢?”
霍桑答道:“虽然,那不过多费些周折罢了,也决不致于永不破获。譬如我们围着种种疑点而要求开棺检验,失头的事也会显露。等到王保荣被拘的真相披露以后,查问明白,我们自然也会假定割头的是一个外来的人。这个人的下落,仍可依据我所拟定的三个条件去寻访。这样,我们至多多费一两天功夫,决不致让钱老七终于逍遥法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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