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有女子的惨呼声,观众们的骇乱声,司仪员的狂呼声,孩子们的哭喊声,组织成一片怕人的喧叫:“新娘打死了!……新娘打死了!……”
唉!我失败了!
是的,我已慌了手足。第一次单身出马,竟会闯这样的大祸!我眼看那凶手行凶,竟没法阻止,岂不羞杀?亡羊补牢,我可再不能把凶人放走!我拼命地攒进去捕凶手。可是这时候观众已不像先前那样挤紧得象围墙一般,却象潮涌般地倒退出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观众们益发惊乱了。忽象墙坍壁陷般地分开两边,各自逃命。
我看见那个巴拿马草帽的凶手了。他高举着手枪,枪口上仰,大踱步从空隙处走出来。人尽管多,竟没一个人拦阻他!
我不顾危险,早已摸出手枪,向前赶上去。他回头看见我,忽把枪口垂下,望准我砰的一枪。我早防他如此,急忙把身子一蹲。枪弹便从我的肩头上飞过。
那人乘我俯蹲的当儿,早从侧旁闪出去。我挺直身子追上去,一壁举起手枪,打算瞄准他的腿步发一枪。正在这时,一个穿白西装的人远远从园门口走进来。
他放过了擦肩而过的凶手,向着我迎面奔来,举着他的右手。挥着一块白巾,显然在阻止我的进行。大概是凶手的同党吧?……
“包朗,停!”
我愣一愣,不知不觉地停了脚步。声音很熟悉。我定睛瞧时,这人就是我的朋友霍桑!
做梦吗?霍桑怎么会突然出现?他既然看见凶人,又为什么当面放过他,反而阻止我的追赶,让他逃走?
“凶手逃走了!……凶手逃走了!”
园门前众声喊嚷。于是一阵嘈乱,大众都纷纷追出园门。霍桑也拉着我的手,一同拥到外面。园门外人头蠕蠕,车马纵横,闹得不亦乐乎。我听得吁吁的警笛声音,吹向北面去。警士们也在那里追赶凶手了。有几个警士举着警棍,竭力在人堆里乱喝。可是人多声杂,休想弹压得住。霍桑拉着我沿墙向南走去,到了一部停在后面的汽车面前,便开了车门推我上车。车夫便缓缓地展动机轮,向南驶行。
霍桑轻声道:“包朗,你出险了。定定神,有话回去谈吧。”
五、另一段故事
我的惊惶的神经略略宁静些,觉得我的额角颈项和胸背之间汗液淋漓。就模出白巾来在面部抹拭了一会。直到我们回寓之后,霍桑吃过了他的失时的午膳,彼此洗了一个澡,我方才向霍桑究问情由。
“霍桑,你怎么也会到也似园去?你为什么阻止我追赶凶手?”
“就为了你啊。现在我先问你。你怎么竟会单身去干这样冒险的事?”
我就把那女子打电话起始,直到被霍桑阻住为止,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霍桑且听且把眼光盯住在我的面上,等我说完,不禁哈哈地笑出声来。
“唉,女子的魔力真厉害!我听你的口气,你简直情愿替他们牺牲。怪不得你方才尽力追赶那凶手,连性命都不顾了!”
“什么意思?我所以不顾危险,为的是主持公道,保障被欺侮的女子。你怎么说魔力不魔力?”
霍桑反问我道:“晤,你为主持公道?你可曾查明白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怎么样:你只凭着那女子的一面之词,便贸贸然从命,冒了暑热不算,还冒了生命的危险。
盲目地乱干!这还不是受了伊的魔力所驱使吗?“
我呆了一呆,觉得耳朵发热,面颊上也有些热灼,一时很觉惭愧。
我迟疑道:“难道那女子的话不完全实在。内中还有别的蹊跷不成?”
霍桑点点头:“是啊。老实告诉你。那女子的话不但不完全实在,简直完全假造。其中的真相恰正是相反的。”
“真的?我竟遇见了一个女骗子?”
“差不多。”
“喔?我———我不相信。”
“事实如此,不由你不信。”
“那末到底怎么一回事?”
霍桑摸出了一支纸烟,擦火烧着了。靠着椅背,拿一把湘妃竹的折扇摇了几摇,才缓缓地解释。
“好!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有一个男子爱上了一个女子,要和伊订婚。但据那男子的父亲观察,他儿子所爱的女子有种种不相宜的理由,所以不赞成,并且劝他和那女子断绝来往。
那儿子正迷昏了心,不但不依,反而窃取了他母亲的饰物,备了一只钻石戒指,私下和那女子订了婚约。
“这件事发作以后,男子的父母认为这种不名誉事有玷家声,便把那儿子登报驱逐。你想,这样的后果,那男子的牺牲也不算小了。是不是?如果那女子能够始终相爱,男子也有坚持的毅力,原也算不得什么。谁知那女子得到了那只价值八千元的定婚戒指,又知道他的情人已被家庭驱逐,没有承袭产业的希望,就吞没了约指,赖掉了婚约,和他冷淡起来了!”
霍桑略略停顿,闭了眼睛,侵吞吞吐吸纸烟。我也取出一支纸烟吸着,并不插口。
霍桑继续道:“那男子受了这个打击,正自走投无路。不料不多几个星期,他得到一个消息。那个他所心爱的女于又和另外一个男子订婚了——这个另外的男子又是百万富翁的儿子!”
我静了一静,说:“这倒是一件新闻。难道这新闻的影子就是今天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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