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相当汹汹,我怎样应付?我急忙退了几步,将车子移近阶沿,静立着等待,预备和来人们说一个明白,免得拉拉扯扯,耽误我的事情。那个高大的警士先走到我面前,不问情由,一把将我的左手捉住。
我低声说道:“别动手。我是包朗。
警士好像没听懂,睬也不睬,还要想捉住我的右手。
那短衣的车主大声说:“这正是我的车。他抢我的!他说着连忙将那车从我的手中夺了过去。
我向警士分辩说:“弟兄,别误会。我是你们汪侦探长的朋友。我借用他的车子是为一件公事。
我的左腕上感觉到那警士的抓握的手松了些,显然是“汪侦探长”和“公事”字样产生了效力。
他向我端相了一下。“你有公事?”但他的手仍没有放脱。
我的服装当然不能使他相信,我为节省口舌,又消耗了一张名片。这时有几个闲人围拢来。
我说:“这是我的名片。你不相信,不妨马上打个电话。”我顺手拿出两个银圆交给那车主。“对不起,请你原谅。
警士似乎因着我的语声的坚定起了些反应。他乘势问那短衣人。
“你要怎么办?要署里去不要?
那短在人也很知趣,摇了摇头。我知道紧张的局面已一经消散,便节省了废话,从人丛中脱身而出,急急赶到医院门前,一直进去。
一个看门人走出来阻止我,问道:“喂,干什么?请医生吗?
我摇头道:“不是。我来找一个人。
“要瞧病人?不行,不行。我们的章程只许在白天探病。”
“我不是来探病,我来找一个人。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进医院里来?
那人一壁向我上下打量,一壁摇头。
“没有。
“有的,约摸五六分钟以前进来的。
“别捣鬼;
“有的!穿咖啡色绸长衫,戴一顶灰色呢帽,年纪比我轻——_
那门房居然呵斥了。“我告诉你没有,啰嗦什么?”
我也不耐烦地说:“你别胡说!
那人睁大了眼睛。“谁骗你,别胡闹!去!
“那末,你们有别的门出进设有?”
“也没有走出去!”
我的希望被他的一连几个“没有”打消得精光,目然有些发火。不过我的理智还没有丧失。我想到我e己既然不会眼见计曼苏进来,论理也不应硬派这个门房看见他。我要是再拿出我的名片来,要求见见他的上级的负责人,那也未始不可,但不免小题大做,而且万一曼苏果真不曾进医院里来,石子里也榨不出油来。我正在踌躇着怎样办,忽听得有一种熟悉的呼声。
“包朗,走罢。
唉,是霍桑!他还是穿着那套淡灰色派力司的西装,正低了头从里面出来,走近我时向我挥挥手,示意出门去。奇怪!霍桑不是说要留在寓所里听消息吗?他怎么独个儿在这医院里?而且还是从里面出来?
我跟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踏上了冷静的闹行路,自然耐不住地要提出我的疑团。他的答语表面上虽很平淡,其实有一种兴奋的潜流,语气问究竟遏抑不住。
他说:“我在半个钟头以前,接得了徐稽查员的答复。他说一九一九号汽车是达莱汽车公司的。
我踌躇道:“是个外国公司的?
“是啊。这个答复很使我失望。徐稽查员问过那法国经理,据说这一九一九号汽车损坏了,已经两天没有出门。昨夜里这一辆车搁在公司的修理间里。
我一半慰藉一半解释似地说:“那末一定是王福瞧错了号数。可是王福刚才又说得非常确定。”我略顿一顿。“也许那凶手假造了一张号牌。
霍桑不答,慢吞吞走向转角,忽自动地解释他的经历。他说:“吕拯时的验尸报告还没有来。我闷极了,再不能枯守在家里。我本来要见见庄清夫的夫人,以便查一查他们家庭间的状况,早晨因为伊发病,不能如愿。刚才我看时候还早,便决意再到鸭绿路去走一趟。
“你已见过庄夫人吗?
霍桑摇头道:“没有。我到庄家时,据阿金说,庄夫人痛过一阵后刚才睡着,不便叫醒伊。我只得退出来。我想见见丁惠德,才直接到医院里来。
我问道:“你看丁惠德有什么目的?再要查究一下手袋是不是被劫的?”我自觉我的语声有些失常。因为这问题我已经究问得很切实。他如果真为着这一点,显见对于我的报告认为不满——也许是不信任。
霍桑仍淡淡地答道:“是的,可是还有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什么?”。
他在转角站住了。他的汽车立即开驶过来。但霍桑不即上车,低声答复我的问句。
“我要问丁惠德,伊是不是出席学生联合会的代表。
我一时摸不着头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你不是告诉我丁惠德在爱华女子体专里读书吗?因此我料想伊也许有被同学推选为出席学联代表的可能。
“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这是我的坦白的供述。
52书库推荐浏览: 程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