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集_程小青【42部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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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皱眉道:“门上还有铁门呢。那人又怎么样弄开的?你也听得昨夜死者回去的时候,他的舅母明明叫他将铁闩闩上的。”

汪银林缓缓地答道:“也许事有凑巧,死者进门时虽含糊答应着,实际上却没有下闩。”

霍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我忍耐不住,放下了纸烟,从中插口。

我说:“这未免太凑巧了。”

汪银林举起手在他的肥圆的下颌上摸一摸,反话我道:“那末,包先生,你的意见怎么样?”

我答道:“我以为凶手实在是钱芝山自己开门放进来的。”

“有什么根据?”

“从各方面观察,凶手和钱芝山一定是素来相识的。

那人决不是一个乘他不备突然进去狙击的刺客。否则死者看见陌生人进去,又在半夜人静的当儿。势必要失声惊喊。这样,楼上楼下的主仆,也决不会不听得。“

汪银林把右手指夹着雪茄,缓缓点头道:“晤,你说他们俩素来相识,我本也有同样的意见。不过你以为死者放他进去的,我却料他自己开的门。这就是我们的不同点。霍先生,你的意见怎么样?”

霍桑宁温地表示说:“据我看,你们俩所说凶手和死者彼此相识,并不是外来的陌生人,我完全赞同。不过凶手进门的方式是很困脑筋的。你们所假定的两种见解,我认为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汪银林拿下了雪茄,呆住了瞧他。我也不例外。因为我自以为我的见解比汪银林的合理得多,不料在霍桑眼中竟也同样认为不通。

我说:“那末你还有什么更高超的见解?”

霍桑吐了一口烟,瞧着我道:“银林兄所说自己进门,你认为太凑巧,不错。

但是你自己说是死者放他进去的,也未免太含糊。你想凶手进去见他,可是预先约定的?假使不是,那人在半夜人静时去敲门,怎能保得住死者一定肯开?

而且敲门时即使不会惊醒同居的主仆俩,但那只哈叭狗的敏锐的感觉,是一定瞒不掉的,怎么也没有声响?“

我想了一想,辩道:“我看他们是预先约定的。凶手敲门的时候,那狗果曾叫过一声,接着就被死者喝住,亲自出来开门。狗吠一声就给喝住,我觉得银林兄的假定很合理。”

霍桑道:“你说是约定的?我也有几种相反的看法。第一,死者寄寓在亲戚家里,平日的行动又严守秘密。那女主人不是说过只有芝山出去看同学,同学们难得来看他的吗?那末即使有人要和他约会谈判,他岂肯约在他的住所里?第二,瞧了那卸除的硬领和铺好的被窝等等,显见他已经准备睡了。你想他如果真有秘密的约会,那约会又有性命交关的严重性,他会得这样子从容吗?”

理由很充分,我一时没有反驳的话,只好努力呼吸着纸烟。汪银林也静默地消耗他的雪茄。

我顿了一顿,又说:“那末你总也有建设性的意见吧?”

霍桑把烟灰弹去了些,目光瞧着火炉,答道:“是,我也有一种假定,不过这假定的根据是我们目前所知的现状,是否确合事实,我还不敢深信。”

汪银林也鼓励地说:“不妨姑且说一说。”

霍桑道:“从现状看,凶手进去,也许是在钱芝山回家以前。他预先藏匿在钱芝山的室中,等到芝山铺床备睡,他方才出头露面。”

理解确是新的,不过太突兀。我和汪银林互相瞅了一眼,彼此都有一种不很满意的暗示。

“那末,那人又怎样进去的?”汪银林抢着问一句。

霍桑丢了残烟,答道:“我看见屋子刚在德仁里口的第一家,弄口上面就是看弄人的住所。若在上灯以后,门楼下面躲一个人,决不会惹人家注目。那人乘机掩进谢家里去,原是很可能的。假使不然,谢家的仆人,就有得贿放进去的嫌疑。我认为后一层的想法更近情。”

我仍保守静默,心中在估量这两种理解的可能性。

汪银林道:“假使你的后一层的理想是实在的,那个串通的仆人是谁?可就是那松江妈子?”

霍桑沉吟道:“我瞧那老妈子似乎还诚实。”

汪银林说:“可是这老太婆吃过死者的苦,串通的动机不一定只为钱。”

“晤,是的,也可能。不过除了这老妈子以外,不是还有一个当杂差的男仆阿四吗?”

“晤,是的,这阿四我至今还没有见过。第一次我得信到谢家的时候,阿四已经往浦东去报信了,后来我察勘了一会,直到将死尸移到验尸所去时,阿四还没有回来。方才我们再去,他又第二次奉命回浦东去了。”

霍桑点点头:“这个人是案中的一个要角。他也吃过死者的亏,最近还吃过一个耳括子,说不定还不止这一次。他又眼见过那个跟死者几乎动手的高个子的西装男子;晚上又睡在后门口,嫌疑上比较重些。所以我迟早要见他一见。”

汪银林张目道:“怎么?你是说这阿四本身有行凶嫌疑?”

霍桑皱眉道:“我不能说得这样肯定,但是至少限度,我们若要知道凶手是谁和那黑狐裘女子的下落,阿四也许可以做一个线路。”

汪银林又追着问道:“你说杀死钱芝山的凶手和那戴黑狐狸披肩的女子并不是一个人?”

霍桑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不敢说昨夜的凶案是一个女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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