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里,方始知道霍桑昨晚之行,是去探询田家的情形。但是少女的踪迹又怎样探知的?莫非霍桑有分身术,他是双管齐下的吗?
何芝贝沉默很长时间,方始叹息地说道:“虽然这田家于是堕落了,而我的女儿又怎样呢?先生纵然尽力劝慰,我终无颜见人呀!”
霍桑立即说道:“为什么如此呢?令援未尝有失德的事发生。”
“伊已经出走,谁敢担保没有其他事?”
“我敢担保。”
“有什么可以证明?”
“要请你自己作证。”
何惊讶地说道:“我不明白先生的话。莫非已找到我的女儿,是特地为伊来说情的吗?”
霍桑说道:“今天我是送伊归来的。”
“唉!伊将什么时候归来?”
“伊早已回来了。”
何芝贝惊异地说道:“没有呀。现在在哪里?”
霍桑笑着说:“伊现在还睡在左厢楼上的帐子中,估计神志已经清醒了。”
何芝贝听到这里,两眼大睁,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霍桑又说:“跟先生实说了吧。令援始终没有离开此屋,不过化妆成你外甥女慧侠得外形,当你在惊慌之余,没有仔细察看,被伊蒙混过去了。现在你也无庸惊疑。但是有一句话,希望先生采纳。婚姻大事关系到一生的幸福。父母包办,有违潮流,况且以父母个人的利益作为择婿的标准,更是不足为训了。唉,凭令媛的才貌不怕找不到好女婿,我敢预先祝贺你。我要告辞了,后会有期。”
霍桑起立走向书房门又停足说道:“令媛心神不定,现在先生可以前去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一叙天伦之乐。”
这桩案子如此结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天回寓所后,吃罢午膳,我极力请霍桑剖析说明其中的奥秘。
霍桑点火吸烟,笑道:“这案子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奥秘、就是你不细心,没有能看出我的行径。我初听见何的话,就感觉到少女未必外出,但是想到门户严守,窗栏留尘,况且那些仆人众口一词,都说没有瞧见伊出去,这些都是确证。
到了何家,我瞧见琴上那张双美像片,就想到少女或许已经乔装出走。因为像片中的两个少女容貌酷似,必有血统关系。因而知道其中一人是黛影,另一人是伊的表姐慧侠。“
我插言道:“唉,像片上竟是两个人吗?我初以为是一个人的化身像。”
霍桑道:“不,她们两人虽很相似,究竟有区别。黛影的下巴比较丰满,慧侠则有些瘦削,况且头发有高低之分。你不细细地看才把她们当一个人。我既然瞧见慧侠,除了听语音外,又见伊头上缠着白纱毛巾,又得到一个破绽,伊裹毛巾,佯为发热头痛,实际上是要掩遮伊的低的头发。而且据医生说,热已退尽,可见生病是伪装。于是我知道伊实在不是慧侠,而是黛影乔装改扮的。
我恍然大悟,说道:“对了。我听伊说话带着生硬的常州土音。”
霍桑道:“的确如此。伊的说话往往夹杂着吴语口音。因为这两点。我才知道是桃代李僵,但是还不敢断然下结论。到下楼重迈书房时,我将藏好的像片和琴上的加以比较,方始确信出走的并非黛影,而留在床上的才是黛影啊!”
我听到这里,不觉有些自咎,说道:“我实在糊涂!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发觉?
然而你昨晚既已知道,为什么又不讲清楚?“
霍桑严肃地说道:“包朗,怎么自相矛盾起来?你不是要我做自由的保障吗?”
我才明白过来,说道:“这是你故意留难,想阻止这桩婚事的成功,是吗?”
“的确如此。黛影是一个纯洁的女子。伊的父亲想保持他的禄位,就把女儿作为献媚获宠的本钱,这是原始时代把女子看成是财物的陋俗。嚣影不嫌伊的父亲的所为,要保全婚姻的自由,用心良苦,我怎能不成全伊呢?”
“你得话很对,我佩服你得用心。然而她们的策谋也很险呀。”
“是的,因此我也想到要有后援。”
“谁能援助你?”
“慧侠的母亲,就是黛影的姑母。”
“真的吗?”
“不错。”
“怎么知道的?”
“只要看我们走进去时。慧侠的母亲傲不为礼,就是顾虑我们可能看透他们的隐秘,所以用憎恶不礼貌的态度待人。否则慧侠是伊的亲生女儿,陪同在床边,不像何芝贝那样的惊魂不定,也不致于辨不出人来。”
我点点头说道:“我相信,这样的分忻也近情理。从你的角度考虑,黛影拒婚,是否伊已有了意中人?”
霍桑说道:“这一点还难说。不论有或无,少女的态度很明朗。田姓儿子的无赖行为,少女必有所闻,拒婚是合情合理。”
我说道:“还有一点,那个慧侠现在又在哪里呢?”
霍桑低声说道:“大概已回常州,否则躲藏在附近亲友的家中。我们不久就能得到消息的。”
“然而当伊出门时,为什么不被旁人所怀疑?”
“伊不像黛影那样被人监视着,本来是自由的。况且事后大家所传的,只知道黛影已失踪而不是慧侠失踪。要究的仍旧是留影而木是慧侠,其他人又怎能怀疑到伊身上?更进一层讲,我说慧侠这个女子必定绝顶聪明。不讲其他,就是化装一计,恐怕也是出于伊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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