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不答,似乎还不满意我这个解释。他又从衣袋中把那信笺取出来,展开来仔细玩索。他的眉峰赞紧着,好像他希望那张纸能够开口,自动地打破这个哑谜。
他忽喃喃地自言自语。“伊说杀死样做的是志公。
我接口说:“这也容易明白。你告诉伊笔迹是志公认出来的。伊显得很发怒,就反击地指控志公。
“唔。
“伊这样子发火,足以反证伊强调地否认这一封信。
“是的,但是为了什么?伊伯被牵连?
“这是一个理由。不过我认为另一个理由更可能。伊要掩护一个人,就不能不抹熬这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张信笺。
“被掩护的人是谁?就是你说的那个利用伊的人?”
“是的。总之这个人跟伊的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他略略寻思,又问我道:“那末你想那个人是谁?
我答道:“瞧眼前事实,伊的哥哥汪镇武——”这时候来了一个打岔,我不能不停顿了。霍桑突的仰起头来,直瞧着办公室的门。我也回头一瞧,那戴眼镜的高个子胡秋帆区长正急步走进办公室来。他的紧张的神气告诉我他已带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回来。
六、几种推想
胡秋帆果真带来了一种消息,虽不能说怎样新异,但对于案中的一条线索,又加上一种证明。他把许志公主仆派警解送法院里去后,又曾到镇上去亲自调查过一回。他听得了我们在汪家里所得的结果,更深信他所进行的这条线索确有成立的可能。他和我们交换了所调查到的事实,便开始发表他的意见。
他说道:“我现在越发相信没镇武的嫌疑不容轻视。刚才我在镇上,遇见江湾小学的校长蔡春姑。他也是和汪镇武认识的。昨天他在北街上碰见镇武,彼此曾立谈过几句。
那时候汪镇武恰巧从傅家出来,气忿忿地余怒未息。春航问他发火的原因,镇武竞实言不讳。他说他要找傅祥鳞交涉。
“他曾恨恨地说:”我知道这没人格的东西实在没有胆子见我!今天他故意避开了,但他到底逃不掉。要是他真要娶我的妹妹,我决不和他干休!‘“这是他亲口向蔡着防说的。从这句话上谁想,就说凶案是他干的,不是很近情吗?”
我把胡秋帆的说话细细地推敲了一回,觉得理由很近情,但还有许多疑点须先加证实。不意我的疑虑,霍桑也同样地感受到。
他好像代我发问一般地向胡秋帆说:“汪镇武向这姓察的所说的几句话,果真很值得注意。以前我们只听死者的表弟杨伯平一面之词。他所说的汪镇武到傅家去寻衅的经过,还是间接地听邻居们说的,实际上算不得凭证。现在这蔡着访的话,比较地直接些,当然可以算凭证了。不过我们辨味这几句说话的口气,似乎只有警告恫吓的意思,不能就算做他行凶的根据。是不是?”
胡秋帆辩道:“不错。但我们尽可以作进一步的推想。我们知道镇武是个军人,习惯于军队生活。性情当然比寻常的人刚狠、他起初也许只想警告恫吓,但从恫吓而变成事实,只在一转念间。他或者为着傅祥鳞的避而不见,使他越发恼怒,便定意下这毒手;或是他因着时间的迫促,没有闲工夫和祥鳞作和平的交涉,便发个狠干脆地把地刺死。
这不是都可能的吗?“
霍桑静静地寻思了一下,方才答道:“你的理论姑且算它成立,但事实方面怎么样?”
胡秋帆高兴地答道:“那也不难推想。你既然说你确信那一张紫色的信笺是他妹妹玉芙的笔迹,那末我们便可以假定这封信就是镇武叫玉芙写的。他把这封信做了诱饵,将傅祥鳞引到那约会的地点,随后就把祥鳞刺死。事成以后,他又为卸罪起见,就移尸到许志公的门外去。因为祥鳞和志公有仇,江湾镇上知道的人很多,镇武就乘机利用。
还有那把的刀我们已经鉴定是德国制造的,明明是一种军用品。这岂非也是一种铁证?“
这见解党和我不谋而合,我不免暗暗高兴。但刚才我表示以后,霍桑还没有机会答辩。这时他果然开始辩论了。
霍桑说:“虽然,这里面还有些说不通。照你的话,这件事是他们兄妹俩通同干着的。如果这样,镇武固然不赞成玉芙和祥鳞的婚约,玉芙本人当然也应赞成悔婚的主张了。但刚才我听玉芙的口气,恰巧相反。伊是不赞成伊的哥哥的主张的。伊坚决地要嫁给祥鳞。难道伊当面说谎?好,再退一步,即使我的观察是错误的,伊真和伊的哥哥有同样的意思,那末退婚的事,现在社会上非常时髦,尽可用正式的手续,原也轻而易举。
他们何必干这冒险的举动?这一点岂不是有些说不通?
胡秋帆反辩说:“那末,伊妹妹也许不曾通同,这封信是镇武用了什么方法骗出来的。这一来不是合符了吗?
我又不禁暗暗地点头。胡秋帆的另一个见解,竟再度地和我不谋而合,我瞧瞧霍桑,他低沉著头。他虽不一定已给说服,至少他的思想已有些游移,因为他不曾立即抗辩。
霍桑顿了一顿,才改了语调说:“那末,汪镇武昨天什么时候离去这里,现在已是一个重要问题了。”‘胡秋帆把眼镜推上一些,兴奋地点著头。“霍先生,这一点我也想到。刚才我已经派李巡长到车站上去探听,有没有人瞧见他上车往上海去。他是穿军装的人,人家容易往目。我想总可以查明白。还有迎月桥的地点,我也准备亲自去查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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