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点点头,又向俞阿土道,“傅先生到聚乐园时,一定还在下雨以前。可不是?
俞阿土点了点头。
霍桑续问道:“他在几点钟离去的?
“在大雨停后方才回去。几点钟却记不清楚。
“当下雨的时候,他可曾中途出去过一次?
“没有。
“譬如在那夜九点钟时,他也不曾出去过吗?
“也没有。他一直在我们那里。
陆樵竺也似按耐不住的样子,问道:“他既然在大雨以前到的,雨停后方才回去,这里面有几个钟头。他在干些什么事?”
俞阿土向他斜乜了一下,答道:“他们只谈谈说说罢了。
霍桑道:“这不用问他。我知道。他们在那里聚赌。
那俞河上忽把空着的一只手乱摇着,似要回辩。
霍桑又道:“你不用赖。我知道每逢星期六和星期B,傅先生总要来赌的。还有那王先生,张先生,赵先生,也都是在一起的。我还知道他们的输赢很大,总是三千五千罗!”
俞阿土忽脱口辩道:“没有这么大!先生,没有!他们至多不过几百元上下。
这句话是霍桑虚冒的效果,但霍桑似乎并不注意在钱的多寡问题上。
他又郑重地问道:“阿主,你倒很老实。我问你,前晚雨停了以后,傅先生从聚乐园回家,有几个人一同走的?
俞阿土说:“我记得他是一个人回去的。因为他虽穿套鞋,没有带伞,怕再要下雨,故而雨点一停,他先自定了。
“傅先生走了以后,别的人可也就散场吗?
“不。他们住得近些,还继续赌下去。散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霍桑问到这里,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已经得到了某种紧要关节。他立起身来,整一整他的那条蓝地白星的领带。
他向着秋帆国英樵竺三个人说:“好了,这条路你们去进行罢。我此刻要向另一方面进行,时机很急迫,不能够耽搁哩。”他点一点头,便急急地走出办公室去。
胡秋帆和陆樵竺都现着失望的神气,大家都迷惘地静默无语。我也很觉纳闷。因为霍桑临去时并不和我说明往哪里去,也不向我招呼。我当然很想跟他同去。但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又不便拉住了要求。
姚国英很凑趣,立起身来说:“聚乐园一方面,让我去调查罢。”他又回头瞧我。
“包先生,你如果有兴,请陪我一同去走走。
我当然从命,就跟着他同往聚乐园去。
我们在那小菜馆里探听了一会,又到赛马场中去见那傅祥鳞的赌友王良才和朱元生,才知道每星期目的晚上,他们总在聚乐园里赌扑克。因为有几个在上海做事的朋友,星期六休假回来,便会集了吃吃赌赌,算是一种正当消遣。他们一起有七八个人,输赢并不算大,至多一二百元的出进;但因着怕有几个不守法的警士去要索陋规,故而都保守秘密。姚国英问起傅祥鳞被杀的事,他们全不知情;只说祥鳞的脾气不好,难免和人结怨。他们说傅祥鳞对于许志公的感情更坏。所以据王良才的意见,这次他既死在许志公的门前,说不定就是许志公谋杀的。我们问不出端倪,便把那聚赌几个人的姓名地址录了下来。重新回到警所里去。
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姚国英向我说道:“我起先还觉得因赌钱的输赢而出于谋害,也是可能的事。现在又难说了。因为这些赌友都是有职业的,木像有什么赌棍在内;并且他们的输赢又不大,也不致于闹出这种把戏。
我答道:“输赢既然不大,死者的袋中,何必有那张三千元的期票?
“这期票也许另有用途。因为他们说的赌金不大,这话一定可信。我们但瞧傅祥赋日记上记着的数目,至多不出百元,不是一个明证吗?
“那末你想这期票他究竟做什么用的?
“这个还解释不出,还待我们去努力发掘。”他顿了一下,又皱眉说:“这一来,我们先前的好几种谁想都已有些摇动了!
我问道:“你的见解怎么样?
姚国英低着头说:“傅祥鳞明明是从赌场里出来以后才被杀的。他从家里出来,一直到聚乐园,直到雨停后回家;可见从七点到十一点,他始终在聚乐园里。霍先生所怀疑的他的寄顿地点。此刻也已有了着落。那末,我们先前假定他是被那封紫色的信引出去的,这推想岂非落空?还有那张约会的紫色信笺又怎么样解释?他可是接信以后不曾去践约吗?或者这张信笺的来历,还有其他隐藏的秘密呢?
对,这问题果真很困脑筋!上夜里霍桑急于要解释紫信笺的疑问,可见这信笺的调关系全案的枢纽。他此刻出去,也就是从这一条路进行罢?我自然没法解答姚国英的疑问,只有等霍桑回来以后,这个闷葫芦才有打破的希望工我们回到警所以后,霍桑仍没有回来。陆樵竺经历了一次滑稽的失败,心中还不干休,他怂恿着胡秋帆立即凭嫌疑的名义将汪玉芙拘来,同时再在伊的家里切实地搜查一下,似乎依旧想贯彻他的推想。胡秋帆却并不赞同。
他推托着道,“我们且等霍桑先生回来了再说。假使伊确有嫌疑,我们自然可以把伊拘来。
这几个人对于案子的进行,都已无形地停顿,全案的重量已集中在霍桑的一身。可是等到中饭时分,霍桑还不见回来,我不禁疑讶起来。他假使真个去见玉芙,要证明那一张紫色信笺,也用不到这许多时候。他莫非到上海方面去进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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