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集_程小青【42部完结】(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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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桑斜过脸来,向我笑了一笑。他答道:“这确是一种理解。因为后门上那个电铃,直通死者卧室的床端。那凶手按动门铃,死者不察,便自己下楼开门。这原是可能的事。但我们试想死者开门以后,见了那个凶手,应有怎样的态度?论情,那人赚开了门,一见他的仇人,势必立即动手。这样,裘日升应得死在后门里面。怎么会死在楼上?这又是一个冲突点了!”

  汪银林道:“也许那凶手进门的时候,并不立即表示仇意。他们到了楼上,坐谈了一会以后,方才决裂。你想也可能吗?”

  霍桑点头道:“不错,这也是可能的。我们从那沙发旁边的纸烟灰上推想,的确有过坐谈一会的事实。但我们如果再进一步推想,这推理又发生窒碍了。”

  “什么窒碍?”

  “你知道那楼上的三间,中间是想坐室,东间是死者的卧室,西间是死者的内兄吴紫珊的卧室。那凶人既和死者熟悉,且能到他的卧室中去坐谈,当然知道西间中吴紫珊卧病在内。这样,那人决裂动手,为安全而防止意外阻碍起见,应得就在死者的卧室之中。万一死者发生呼叫,或甚至直呼凶人的姓名,因着想坐室的间隔,声浪的传达,多少总可以减少些危险。但那人怎么计不出此,却反走到中间组坐室中去决裂动手?”

  “也许那人计虑不周;或是裘日升逃到患坐堂中方才被害。”

  霍桑摇头道:“不是的。那慈坐室中的景状,也有难解之点。那一只椅子倒在方桌的近旁,恰在较坐室的中央。死畜的倒卧之处,却近房门口的东面。很像死者起初曾借用这椅子当做武器,向凶手丢掷,然后方始倒地。这样,可见凶手所在的地点,一定在想坐室的西面,或者在通楼梯的板壁门口的附近。从这一点上着想,和你所说的裘日升从房中逃出,和凶手造在后面的推理,又显然相反。——汪银林不答,只低着头默默地寻思。他虽然不再辩驳,但他的神气上明明表示对于这一层解释不很满意。我也觉得孩桑把椅子的被人丢掷,做这解释的重心,未克含混。因为那椅子同样可以被凶手利用做武器的。

  霍桑似已会意,作补充语道:“你还不明白玛?我这个解释完全是根据事实的。我们知道这裘日升的身心两方面,都是脆弱不过的。若有人要伤害他的性命,原用不着费多大的力量。所以我料定那椅子的给人丢掷,一定是裘日升的动作,却不是凶手的动作。因为打架时丢掷椅子,原只是弱者方面的示威举动,实际上并无效用,徒然发生些声音。那的手既然设计行凶,决不会采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并且据吴紫珊说,他听得了椅子的倾倒声以后,——你须注意,椅子的倾倒声,他只听得一次——不一会,便发生砰然的巨响。那分明是裘日升倒地了。所以据我推测,这凶案发生时的实在情形,大概是这样的:裘日升闻声从房里出来,踏进中间,一瞧见那凶手已进了板壁门口,或正在进行,他一边骇呼,一边就取起右手里靠壁的一把椅子,向凶手丢掷。他那时穿着拖鞋,围着掷椅无效,便向后孩退,因此有足的拖鞋便即脱落。当时那凶手势必向前进扑,或施展什么毒手,裘日升便倒地而死。接着,那凶手就匆匆逃出。所以苦说裘日升和凶手先在卧室中起纠,后来他达到中间,方才被害。这实在和事实的现象不合。”

  汪银林道:“如此,那凶手怎样进去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你对于这层,可有什么意见?“

  霍桑沉吟了一下,答道:“我固然也有几种假定,不过仍免不掉我所说的窒碍,不能够一线贯通。”

  我觉得时不可失,便怂恿着道:“‘你姑且说说看,也许可以触发什么。”

  霍桑道:“”也好。我曾经假定过三种推理:第一,那的手也许在后门未下闩前,悄悄混到里面,伏匿在什么地方,到半夜发动。不过他家的房子不大,藏匿不很容易,必须屋中有一个通同的内线,才可成功。第二,那屋中真有一个内线,悄悄地开了后门,让凶手进去。那时裘日升还在楼上厢房中写什么东西,忽听得中间里有声音——或是擦火柴的声音。他走出房来瞧视,接着便发生这幕惨剧。这两种假定,都着重在屋中的内线。这假定在发案的经过上虽都合符,但沙发旁边的烟灰,却又不能解释。因为从这两点上着想,那凶手一上楼便即发案,断没有吸烟和坐谈的可能。因此,我又假定第三种推理。“

  霍桑说到这里,忽又顿住了,摸出第二支纸烟来,缓缓擦火烧着。他的眼光又瞧到车篷外面,仿佛在默数马路旁一棵棵掠眼而逝的法国梧桐。我暗暗着急,料想他的第三种推理,一定更近情理,只怕目的地将到,因此打断。说也奇怪,汪银林竟也和我有同样的意念。他掏出表来瞧瞧,又探头向车外望了一望,便催促霍桑发表。

  他道:“霍先生,你的第三种推理怎么样?”

  霍桑呼了几口烟,缓缓答道:“这推理比较空泛些,但在事实上却能贯通没有冲突。我也假定这后门是裘日升自己下楼开的。但那个按铃叫开后门的人不是凶手,却有另一个人——这人也许是他的一个相好的女子。关于这一点我还须补充一句。裘日升本人的模样,他房间中的陈设,搜出来的书本和女子照片,和那装置奇怪的电铃,都告诉我往日里一定有女子在夜间私进他的卧室里去。不过他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承认,一时还不能证明。现在我们姑且承认这一点。昨夜他开门见了他的相好,就陪同着上楼,后来那女子就坐在书桌边的沙发上吸烟。正在这时,那凶手忽乘隙而进。袭日升也许听得了中间里的声音,出门瞧视,因而便发生凶案。那时那女子藏匿在他的房中,势必耳闻——或许眼见——那凶剧的发作。伊为自身的安全起见,故而不敢声张。后来伊等到那凶手逃出去后,也就继续逃出。我以为这假定最近事实。不过还不容易证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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