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喔,你说是栽赃移祸?”
他摇摇头。“不是。现在我觉得这理解不能成立。因为这罪证明明是邮局里寄给我的,找的立足点仍很稳固。那人即使想陷害我,我尽可以提出反证。
“那末和你方才所说的第二种理由合不合?”
“那也有些矛盾。
“何以见得?”
“因为对我有妒忌心的人不外乎警探之流。这班人不学无术的居其大半,不像会有新知识。
我连带地记得他本来说过有三种理由,当时因李四送报纸进来,才给打断了。
我说:“霍桑,你本说有三种理由。那第三种又是什么?”
不凑巧。我正要等待霍桑的解答,偏偏室门上又有叩门声音。霍桑应了一声,李四又走进来。
他报告道:“下面有一位姓卜的客人,要来见霍先生。”
霍桑疑迟道:“他是个什么样人?”
李四道:“他是本地人,像——像是个绅士老爷。
霍桑略一踌躇,说:“好。你去请他上来。
李四答应着下去。霍桑把报纸地图折叠收拾好,又开了抽屉,将火酒瓶和包纸拿出来,放在皮包裹,随即走过屏风的那一边去,预备会客。我赶紧穿上袜子、衬衫和一条国产法兰绒裤,也一同走到那边。我们的卧室是一大间,中间架了一扇纸屏,一面是两张床铺,一面摆了些符桌陈设,就算是应接室。
一会,李四领了一位客人进来。那人约摸有四十多岁,身材矮小,秃发露顶,穿一件白纱长衫,上面罩一件元青团龙纱马褂,足上白丝袜,黑纱凉鞋。他的脸色白皙,有个大鼻子,鼻尖上现着些措红,一双黑眼掩在一副墨晶眼镜后面,神气倒很威严。他一进房门,便把两手拱一拱。
“那一位是霍先生?”
“兄弟就是。”霍桑上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腰。
客人递出两张名片来。我受了一看,姓卜,单名一个良字,是一位乐济善堂的副董事。那人又向霍桑说了几句仰慕寒暄的套话。霍桑也请他坐下来。
他说:“兄弟今朝造访,就为了敝堂总董事卫善臣先生被害的事,请求霍先生帮帮忙。
霍桑定了定神,答道:“不敢。卫先生不测的事,刚才我已经在报纸上见到。卫先生是一位慈善家,我们也非常惋惜。
客人忙接着说:“正是呢。卫先生平日热心公益,不辞劳瘁。他对于一切募捐筹款的事总是踊跃从公。因为他的交游很广,人又极诚恳,所以人家没有不信任他。不料昨天早晨他遭了这非常的横祸,同人们都十分痛惜。今天我们善堂里开过会议,大家主张一定要彻底这件事,把凶手拿到了归案治罪。我们仰慕霍桑先生的大名好久了,又知道先生恰巧在此地,所以派兄弟来恭请。关于酬谢方面,一切唯命是听,只要霍先生肯帮忙。
霍桑顿了一顿,叹息道:“地方上少了一位纯正的慈善家,直接受影响的就是一般贫苦无告的大众。我如果能尽一分绵力,也间接是替民众们效些劳,本也是我们份内的事。不过我们到这里来,本为着消夏游散,况且人地生疏,不比服务于官厅中的人,随时随地可以取得助力。因此,我只怕爱莫能助,辜负卜先生委托的盛情。卜先生不如直接去清官家侦探——-”
卜良接忙口道:“唉,官家侦探,我们早已去请过。不过为了斩草除极起见,还要穷先生的神。先生若使需要人相助,敝堂尽可和警厅商量。__给予先生便利。霍先生,请你别推辞。”‘他又连连地拱着手。
语意很恳切,局势有些像霍桑非答应不可。霍桑仍没有应允的表示。
他摇头说:“卜先生,对不起得很,我不能担任。
卜良着急地说:“霍先生,这件事很奇怪,非你——一”
霍桑突然接口道:“很奇怪?卜先生,你指什么说的?”
“卫太太说,卫先生的伤势似乎——”
“嘱,伤势很奇怪,是不是?”
“是”
“唉,奇怪得怎样?”
“这个我不大仔细,卫太太也不敢随便告诉人。霍先生,无论如何,你去看一看总不妨。”
情势有些转变,霍桑的意志动摇了。他分明听得了伤势的奇怪,联想到那断指。那末这两件事果真有关系吗?霍桑又垂着头,思索了一会,果然应承了。
他说:“既然如此,我姑且试一试。这件案子既然奇怪,我也许可以广广见闻……卜先生,一这案子的经过情形怎么样?”
客人答道:“据警官们的意见,这是一件谋财害命案。但是我也不大仔细,最好你马上去勘验一下。”
霍桑点点头。“好,那么请你将卫府的地址告诉我,我们不妨走一趟。”
卜良很高兴地答应了,立刻将卫家的住址写在纸上,双手交给霍桑。他又向霍桑要了一张名片,以便往警厅去接洽。商议要定了,彼此又说明了电话号数,卜良就告别出去。我等霍桑送客进来,忙着发问。
“霍桑,断指问题还没有着落,你怎么贸贸然答应人家?你想这两件案子果然有连带关系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程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