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很怀疑!“
霍桑点点头,忽然问道:“冯二识字吗?”
洪福说:“不但识字,而且还会书写算帐。”
霍桑说道:“这就对了,这人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洪福听到这里,忽然微笑不答,之后又说道:“我不知道。”
霍桑立刻说道:“难道你怕我抢夺你的功劳?错了。我不是职业性的侦探,而且也不会如此卑鄙,作此丑行。你说出来,绝对没有妨害。”
洪福立刻说道:“我不是疑心先生要夺功,实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因此,该如何进行,还未曾有打算。不过有一件事要忠告先生,先生既然知道强盗不是江南燕,应该明确告诉警察局,撤去防守的警察,不要徒劳无益,这样反而使盗贼在后面窃笑。这也可以使这批警探们增加些经验。”
霍桑道:“这件事你尽可以办到,根本不需要我。”
洪福说道:“我区区小人,哪能及得上先生,我去讲反被他们驳斥。昨天警探还向我主人查询两位是什么人。主人说先生有东方福尔摩斯的声誉,他们听到后十分仰慕。如果先生现在指出他们的错误,我相信钟警探一定从命。”
霍桑有点羞涩地说道:“我生性迟饨,却负有这样的虚名,真是惭愧之至。”
霍桑说完,斜视洪福,洪福低头,脸上还留着一丝笑痕,一边解开黑绸的棉袄长裤,准备去洗澡。于是出现片刻沉默,我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觉得难堪,但是也无法可施。
一会我对霍桑说道:“已是两点三刻了,我要到学校去,你回家吗?”
霍桑本来有点进退两难,听见我的话,仿佛获得皇帝的谕旨一般,立刻起立整衣,向洪福道别。离开浴室,我直接去学校上课,霍桑说再要去孙家走一次,还不想回家。因此我们分道各走各的路。
一小时后,我教完课回到家,看见霍桑已先回去,一个人斜坐在椅子里,两只手扶着头,好象在打瞌睡。我进去时,霍桑依旧不声不动,似乎没有觉察。
我呼叫道:“霍桑,你因疲倦在作小休?”
霍桑听见我的叫声才抬起头来。我对他一瞧,不禁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深沉而带呆滞,目光现出十分懊丧,和平日的状态完全不同。
霍桑说道“我不是疲倦小睡,我在深思。”
我说道:“我看你的神色,知道你在深思。刚才你看到守根没有?”
“没有。”
“为什么?难道他出去了?”
“不是,我没有进去看他。”
“那末你再去干吗?为什么这样忧闷?”
“我去观察孙家的后面,想证明一件事,但完全超出我的推测,所以有点忧闷。”
“你想证明什么事?”
“请你现在不要查问,今日我有点被搞得糊涂。现在我被困在疑阵中呀。”
霍桑说完,又把头低下去,似乎不喜欢我进一步地查问。我的朋友有一种特别的性格,做一件事,如果还未成功,他往往保守秘密,不肯宣布,多问反惹他不高兴。我试过几次,完全了解他,因此不敢多问以免影响他的思路。
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你觉得洪福怎样,有什么评价?”
霍桑说道:“这个人很聪明,非庸碌之辈。”
“他述说的一切是不是合乎情理?”
“我对他还佩服。”
“照你的测度,跟他一起处理这件盗案,你能胜过他吗?”
霍桑突然张大了眼睛对我看,声色俱厉地说:“我正在苦思冥想,我如何说的胜过他的策略,不然,无论是否我名誉扫地,你也一样为我而蒙受羞惭。难道你忍心见我狼狈失败吗?”
我说道:“当然我不愿意你失败。所以我的意思要先下手为强,不可失掉时机。
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力?“
霍桑微微有点生气,说道:“多谢!只要你不多说话,保持静默,不多噜嗦。
让我安宁片刻,就谢谢你了。“
我听到这里,立刻离开书房,不敢再发问,自讨没趣。虽然如此,心下仍是惴惴不安,为我的朋友侦查这件盗案的成败而担心。想到洪福所讲的,似乎他很有把握,不难抓到真的强盗。而霍桑至今还在苦苦思索,还没有得到线索,相互比较差得太远。假使不幸洪福抢先,霍桑失败,这岂止是白白辛苦,白花心思,还要蒙受羞惭,真是不堪设想。我的朋友一向好胜,他做事,总是争先而不甘落后。要是洪福获胜,第一次尝试就告失败,他既羞又怒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实在不忍再想象下去。
这天傍晚时分,霍桑独自留在书房中,不许人进去。我听见他在里面有时高声唱歌,歌声粗糙很不和谐,看来借此发泄心中的郁悒,有时又在拉小提琴,可是琴声却抑扬顿挫十分悦耳。霍桑喜爱音乐,不论中西乐器,象钢琴,黑管,甚至中国的洞萧都欢喜学一点,但并不是他的专长。他最擅长就是拉提琴,认为声音幽雅,别有一番音致,不象其他的乐器喧闹刺耳,所以他提琴奏得最好。但并非经常拉奏,当他觉得郁悒无聊时,就拿出来自我消遣一番。今天又在奏琴可以知道他心情不佳,思虑之深必须用提琴来自慰。良久,霍桑停止歌唱,独自从书房里出来,不告而别。
我私自揣度,一定是他心中有郁结,此刻可能到城墙上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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