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可不是吗?我本想出力相助,可是你含着怒气把我训斥一顿,你现在想起来,岂不失笑?”
霍桑说道:“老兄,请原谅,实在事情变化多端,不是你能力可及,这并非我不讲情理。”
我问道:“后来你是怎样找出来的?”
霍桑笑道:“说到这儿,倒是你老兄的功劳。你欢喜抽烟,常常劝我尝试,这一次的灵感倒是得力于烟。我深思了半天,想得昏昏沉沉,还是一无所得。等到晚饭后我抽烟静思,忽然想到蛇神庙前面的一对旗杆,上面都是陈旧的赭色油漆。赶去察验,用电筒照着细细观察,果然在木杆上得到一根黑丝,抬起颈看那只木斗,在镂花的小孔中露出黑色的包裹,知道必定是赃物。孙宅后门有警察守门,我骗他们说要去寻找别的东西,他们也不怀疑。我相信守警不走开,洪福不敢冒险去拿赃物,于是我就坦然回家。”
“等到下一日,这些事情你都是亲眼目睹,不必要我再重复述说了。”
我听到这里,觉得他循序而进有条不紊,足可当“精密”二字而无愧,深为佩服。霍桑抽完一支烟,继续再烧一支,抽吸个不停。
霍桑再问我道:“包朗,我办理这件案子,到此已告结束,你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我沉思了一下,问道:“有一点我还是迷惑,当窃贼翻箱倒柜时,为什么守根的姨太一点都没有知道?难道说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霍桑说道:“若只看表面,的确令人怀疑,不过我不是如此想法,因为第一次我们走进卧室,一目了然,可以确信她不会串通共谋。”
我说:“进入卧室时,我不是与你一起去的吗?那妇人在帐子里面睡觉,你究竟看见些什么?”
霍桑说道:“我初次看见墙上挂的女子的肖像,猜到她一定是守根的姨太,相貌很娴静,穿衣很讲究,但绝对没有妖艳状态。后来看见书桌上有一卷书,书名是《达生要旨》,因此肯定她是位贞洁的女子,不是寻常一般淫荡的女子可比。这两点你没有注意,难怪你要疑心。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当我们走入卧室时,觉得里面空气混浊,令人窒息,我吩咐他们立刻开窗。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原来窃贼进去时曾用蒙药,卧室门窗都关紧,等到我们进去时,蒙药还未消散。”
我恍然大悟,再想到黑包赃物中有纸一卷和药末一瓶,大概就是用来迷昏妇人的。
因此我说道:“那末妇人受惊生病,并不完全是受惊吓,还中了蒙药的毒素啊。”
霍桑点头说:“对了,只要见他们开窗通新鲜空气后,第二天那妇人就好了一大半,这就是证明。现在我话己说完,你一定完全了解明白了吧!”
我乘机问道:“还有一件事,要获得你的同意。”
霍桑诧异地问:“什么事?”
我说:“没有别的,请求你授权给我把这件案子写述出来,将来发表刊印,公诸于世。”
霍桑笑道:“你真想做东方的华生?无奈这件案子平淡无奇,也不动听,就不怕将来被人指摘?”
我严肃地说道:“案情虽不象西洋探案那样的惊异,但中外风俗习惯不同,大可不必一模一样。况且我们中国人的探案记载,能着重理智分析,深思推测,不牵涉到神怪迷信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这件案子是你初次出马的成绩,来日方长,谁能知道将来没有更神奇的案子……”
霍桑立刻挥手阻止,他说道:“够了,你一定要记录,就这样做罢。谁受得了你的大篇宏论?不过这件案子还没有适当的标题,这一点不能不令人踌躇!”
我说道:“的确如此,我也在思忖,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标题。这一点不能不令人踌躇!”
这时忽然门外有声音传来,接着有说话声:“先生不必担忧,我代你们起个题目好吗?”
我诧异地站起来,一看原来进来的是警探钟德。
霍桑说道:“你已到此有一刻多钟,是吗?我们的谈话想已全部听到。”
钟德大惊,问:“大部分已经明白,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进来的?”
霍桑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呢?猜你的来意是想知道案情的,所以没有叫你,让你留在室外聆听。”
钟德有些恐惧,说道:“偷听是有罪的,我也不能辩护,先生能原谅我吗?”
霍桑说道:“没有关系,然而我现在看来你来是还有另外消息要告诉我,对不对?”
钟德呆了一下,然后在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霍桑,说道:“的确有消息。先生读后知道。至于孙家这件案子前段既然牵涉到江南燕的名字,事后如此结束,我的意思题目直接就叫‘江南燕’。”
我和霍桑,注意力都被那封信吸引去了。霍桑拿信展开,我走近一起看,纸上写的是草体,笔迹劲健有力,一望而知是对书法有造诣的人写的。
上面写着:“霍桑先生左右:报上记载苏州城孙家窃案一事,竟然有不肖之徒盗用我名。虽然我名不足惜,但我性格光明磊落,做事直爽,绝无畏首畏尾之丑态。
幸亏先生侦查大白,为我洗涤污秽,云山在望,瞻望钦仰,敬修短简,先表谢忱,相见有日,前途珍重。 江南燕。“
我读完信,惊奇地看着霍桑,说道:“老兄,这是真正的江南燕,他写这封信给你,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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