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二十八年发生那件命案之后,金田一耕助便搬离松月旅馆,开始以绿丘町的绿丘公寓二楼为家。
日本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刺激下,任何事物都改头换面了,从前的木造两层楼建筑物,现在已改建成五层楼的钢筋水泥公寓,名称也从“绿丘庄”改为“绿丘公寓”。
早在“绿丘庄”的时代,金田一耕助就享有优先搬入权,甚至在风间建设改建这栋公寓的时候,他还免费获得正面二楼采光最好的一户。
所谓“免费获得”,自然是风间俊六送给金田一耕助的啦!
金田一耕助拥有这样的待遇当然令人称羡,但是近来,他渐渐觉得这位好朋友的“好意”已经变成他沉重的负荷了。
昭和四十八年四月一日这个星期日,金田一耕助在自己居住的二楼公寓,任由女管理员山崎吉江为他准备出外旅行的行囊。
“山崎太太,不需要这么费心准备,我只是随兴走走罢了。”
“我知道,可是你老是丢三落四的,让人不放心嘛!盥洗用具、浴袍、手帕等东西我都收在这里面。”
“实在非常谢谢你。”
跟山崎吉江兴匆匆的态度相比,金田一耕助显得懒洋洋的,因为他又得去解决一件十分艰难的事件了。
每当金田一耕助解决完困难的事件时,他整个人就会被一股无可救药的孤独感所笼罩,而在这种无可救药的孤独感侵袭他的时候,他只能自我放逐,出外旅行去。
山崎夫妇认识金田一耕助也有一段时日了,尽管这里从“绿丘庄”改建成“绿丘公寓”,这对夫妻依然是这里的管理员。
风间俊六希望山崎吉江除了管理“绿丘公寓”之外,还能顺便照顾一下金田一耕助。
“唉!你就要出外旅行了……”
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遇上,但是山崎吉江总觉得有些感伤。她一想到这个就要步入老年、孤独一身的金田一耕助的未来,就感到十分不忍。
“现在正好三点整,请帮我叫一辆计程车吧!我要去上野,不过,也许我会搭上越线、信越线,或者是东北线,总之,一切依列车的时间表来决定,反正是随兴而行嘛!
哈哈!“
金田一耕助刻意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可是笑声却充满了苦涩与孤寂。
“好的。”
就在吉江准备拨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声却抢先一步响了起来。吉江立刻拿起话筒说:“喂,这里是金田一耕助事务所……是,可是金田一先生这会儿就要出外旅行……
什么?你说你是医院坡那桩杀人事件的关系人之——本条直吉先生。“
闻言,金田一耕助马上把拎在手上的皮箱往地上一放,并从吉江手中把话筒接过来。
吉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悄悄离开电话机旁。
金田一耕助在听到“本条直吉”这个名字的一刹那,原本满身的倦怠和孤寂感便犹如退潮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朝气。
“是,我就是金田一耕助。哎呀!你是直吉先生啊!真是失敬、失敬……没有、没有,只是去旅行,并不是有要务在身。哪儿的话!你要来我这里,当然非常欢迎啦!你现在在哪里?什么?你在绿丘公车站牌旁的公用电话……那么就快来我这儿吧!是、是,我会等你,你从正面的玄关上二楼,就会看到我的事务所,那么一会儿见!”
德兵卫的遗言
五分钟之后,金田一耕助在自己的办公室和本条直吉相对而坐。
刚才本条直吉一走进事务所的时候,金田一耕助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因为本条直吉头上缠着绷带,右手还用一块三角巾吊着,左脸颊上也贴了一块纱布,走路更是一拐一拐的。
“你是怎么受伤的?”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问道。
本条直吉的眼睛布满血丝,笑着说:“其实……我就是因为这样才来拜访你的。”
本条直吉把吊挂在右手上的硬壳公事包放在桌上,继续说道:“金田一先生,好久不见,你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嘛!”
“哪里,我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过你倒是改变不少,越来越气派了!”
这可不是金田一耕助的客套话。本条直吉确实变了,他的体态略微发福,以往那种不务正业的形象已经消失无踪,此刻出现在金田一耕助面前的本条直吉,看起来像是一位真挚、诚实的绅士。
“对了,令尊好吗?”
“你不知道我父亲目前的状况吗?不……你应该知道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听说自从发生‘人头风铃杀人事件’那个事件之后,你就一直在监视我们家。”
“这是谁说的?”
“我父亲说的。前不久我父亲才说起这件事,当时我听了还感到错愕不已呢!老实说,我早就把你忘了!尽管这些年来,我父亲一直耳提面命地告诉我要小心金田一耕助这个人,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我今天会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我父亲的忠告。”
“直吉先生,自从发生那件命案以来,我的确非常关心你们家。本条照相馆发展得非常快速,而且在这急速发展的背后,经常看得到五十岚集团的影子,如此一来,不免让人产生许多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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