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使他对陌生人多看了两眼,因为现在一般人到任何地方之前,多半都会先订好房间。
这个陌生人很高,褐色的面孔上留着胡须,眼睛非常非常蓝。他大概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怕的人,或许,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罗力想,大概是从国外某个地方来的,他的口音是不是带点殖民地的鼻音呢?奇怪的是,这张脸似乎并不十分陌生。
他在什么地方看过这张脸?或者看过类似的脸?
正当罗力在努力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时,陌生人又意外地问:“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是不是有栋叫‘富拉班’的屋子?”
罗力缓缓地答道:“对,不错,就在那个山丘上。你刚才一定经过那附近——我是说,如果你从火车站沿着步道一直走来的话。”
“对,我就是,”他转身望着山丘,“就是那栋又大又新的白房子吧。”
“对,就是那一栋。”
“地方很大,”那人说,“一定要花不少管理费。”
罗力想:要花大钱了,而且是我们的钱。
一股怒气使他暂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之间,他又惊醒过来,发现陌生人正用好奇思索的眼光望着山上。
“谁住在那儿?”他问,“是……柯罗德太太吗?”
“对,”罗力说,“戈登·柯罗德太太。”
陌生人扬扬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喔,”他说,“戈登·柯罗德太太,她真好命!”然后轻轻一点头。
“谢了,朋友。”他说,同时把背包换了一边,大步走向温斯礼村。
罗力转身缓缓地走回农场,心中对一件事仍感到不解。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看过那家伙?
当晚九点三十分左右,罗力推开厨房桌上那一大堆表格站起来,心不在焉地看着壁炉上的绫恩的照片,然后走出屋子。十分钟后,他推开“史泰格沙龙”的门。吧台后的酒店女老板碧翠丝·李平考特微笑着对他表示欢迎。她觉得罗力是个好人。罗力喝了些苦酒,随便谈了些批评政府的话、天气、各种农作物的收成等等。
不久,罗力向碧翠丝靠近些,悄悄问道:
“是不是来了生人?高个子,戴软帽子的。”
“对,罗力先生,大概六点左右来的,是吗?”
罗力点点头。
“他下午经过我那儿,跟我问了路。”
“对,看起来好像是生人。”
“不知道他是谁。”罗力笑着看看碧翠丝。
碧翠丝也对他笑笑,答道:
“罗力先生,如果你想知道,很简单啊。”
她从吧台下钻出去,一会儿,拿着一本皮面的旅客登记簿回来。
她打开登记新到旅客的那一页,最后那一栏上写着:恩纳可·亚登,来自开普顿,英国人。
是个晴朗的早晨,树上的鸟儿愉快地唱着歌,罗莎琳穿着昂贵的乡村服饰,快乐地下楼吃早餐。
近来老是积压在她心头的那些疑虑和畏惧,仿佛都已经消逝了。大卫今天脾气很好,笑着戏弄她,他前—天到伦敦办事,结果很满意。早餐煮得很好,女佣服侍得也很周到,他们刚吃完早餐,邮件就送到了。
一共有七八封罗莎琳的信——账单、慈善机关的请求、地方人士的邀请——没什么特别的事。
大卫把两份小账单放在一边,打开第三个信封,信的正文跟信封上的字体—样,都是打的字。
亲爱的汉特先生:
我觉得直接跟你谈要比跟令妹“柯罗德夫人”谈要恰当得多,免得她多少会受惊。简而言之,我有罗勃·安得海上校的消息,也许她会乐于知道。
我住在史泰格旅馆。如果你今晚能够大驾光临,我非常乐于和你详谈。
恩纳可·亚登敬笔大卫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个声音,罗莎琳微笑着抬起头,但却迅速变成警觉的表情。
“大卫……大卫……怎么了?”
他默默地把信递给她,她看完之后说:
“可是……大卫……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会看,不是吗?”
她胆怯地看看他。
“大卫……这是不是说……我们该怎么办?”
他皱着眉……迅速在脑子里拟好了计划。
“没关系,罗莎琳!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可是……”
“别担心,亲爱的女孩,一切有我。听我说,你只要马上收拾行李,到伦敦去,等我有消息再说,懂了吗?”
“对,对,我当然懂,可是大卫……”
“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了,罗莎琳。”他对她笑笑。他是那么亲切,那么有把握,“快去收拾行李,我送你到车站,你可以搭十点三十二那班车,告诉大厦门房,你不想见任何人。要是有人想见你,就说你进城了。给他一镑小费。懂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