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西只是点点头,不表示自己的意见。
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的位子上坐下,示意年轻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位穿便衣的年轻的警察也悄悄地跟着他们走进来,谦逊地在离开他们一点儿距离的地方坐下。
“喂,”凯尔西说,“你是古德曼——”他看了看桌上的一张纸条,“亚当·古德曼。”
“对,警督。不过我想先给你看这个。”
亚当的态度已经改变。他现在看上去既不好斗也不生气,显得文静而有礼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隔着桌子递过去。凯尔西接过去仔细看时,双眉微微扬起,然后他抬起头来。
“我这儿不需要你,巴伯。”他说。
那位谨慎的年轻警察站起来走了出去,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气,其实他心里是感到惊讶的。
“啊。”凯尔西看看坐在对面的亚当,颇感兴趣地思量着,“这么说你就是这个人喽?那么我倒想知道,你到一所……”
“女子学校里来到底干什么?”年轻人替他把话说完。尽管他说话的声调仍然彬彬有礼,却情不自禁地扑哧一笑:
“我干这样的差使确实也是破题儿第一道。你看我像不像个花匠?”
“不像这一带的花匠。他们通常都是些老年人。你懂得园艺吗?”
“懂得不少。我母亲就是个园艺老行家。园艺本是英国人的特长嘛。她一直为了让我当她的得力助手而操心着呢。”
“芳草地究竟出了什么事——非要你登台出场不可?”
“我们其实也不知道芳草地出了什么事。我的差使具有执行监视任务的性质。或者说以前是这样——直到昨天夜里为止。谋杀一个体育教师,这可有点超出了学校的课程范围。”
“学校里也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凯尔西警督叹了口气,“任何事都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这个我有过教训。但我得承认这件案子有点儿异乎寻常。
这里面有什么鬼?”
亚当把内幕对他说了,他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我刚才冤枉了那位姑娘。”他说,“可是你得承认,这听起来过于异想天开,不可能确有其事。价值五十万到一百万英磅的珠宝?你说这些珠宝是属于谁的?”
“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要做出回答,你得有一大群国际律师来对付它,而他们可能会有分歧。你可以对这一公案做出种种辩解。三个月之前,珠宝属于拉马特的阿里·优素福亲王殿下。但现在呢?如果珠宝在拉马特出现,珠宝就会成为当地现政府的财产,他们势必查根究底。阿里·优素福可能立下遗嘱,把珠宝遗赠某人,那么许多事情就要取决于遗嘱在什么地方生效执行,并且要能获得证实。珠宝可能归他的家族所有。但是事情的关键还在于,如果你或我在街上拾到这批珠宝,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实际上就归你我所有了。就是说,我不相信有哪个法律机关能叫我们把到手的珠宝交出去。当然,他们可能想这样做,但是国际法之错综复杂,简直叫人不可思议……”
“你实际上等于说,谁拾到的就该是谁的,对不对?”凯尔西警督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不大合适吧!”他一本正经地说。
“对。”亚当严肃地说,“这不太合适。关于珠宝的下落也不止一种说法。
没有一种能自圆其说。你知道,这消息到处在传。可能是谣言,可能确有其事。
但据说,珠宝就在那次革命爆发前夕被人带出拉马特。至于怎么带出去的,众说纷纭。”
“可是这与芳草地有什么关系呢?就因为那位装得煞有介事的小公主吗?”
“谢斯塔公主,阿里·优素福的表妹,说得对。可能有人要设法把东西送到她那儿,或者要跟她通消息。有几个在我们看来觉得形迹可疑的人物总是在这儿附近转来转去。比如有个叫科林斯基夫人的,住在大光明饭店。她就是人们可称之为‘国际流氓集团’那种组织中很突出的一员。她不触犯你们的禁令,始终严守法纪,非常讲究体面,然而却是个收集重要情报的。还有个女人,她以前曾在拉马特一家酒吧间里表演跳舞。据说,她一直在为某个外国政府工作。我们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我们甚至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据说她可能也在这一带。似乎什么事情都集中在芳草地周围,你说是不是?而昨天夜里斯普林杰小姐被人杀害了。”
凯尔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巧事都凑到一块儿来了。”他把自己的感情克制了一下,“这种事情你在电视里可以看到……太牵强了——这不过是你们的想法而已……不可能真有其事。这不是事物的正常发展过程。”
“密探、抢劫、暴力、凶杀、诈骗,”亚当表示同意说,“这一切都是反常的——但是这样一种生活侧面是存在的。”
“但不存在于芳草地!”
凯尔西沉不住气而脱口说了这句话。
“我理解你的意思。”亚当说,“大不敬罪(原文为法语“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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