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马吉抗议说,“这么快就离开?你们逗留期间我们肯定会让你们感到愉快。我通常很讨厌主人谈论他们的仆人——我有一位朋友,总是烦得我要死,因为他永远认为他的日本管家来自沈阳。不过我想我完全有理由让你们注意我们的管家——彼得斯先生。烧饭只是他的副业,他正在撰写一部书。”
“那个家伙会写书?”卡根疑惑地说。
“他写的书你知道吗?”布兰德先生问,“一旦出版,肯定会一炮打响。他想在书中证明世上的一切不幸都是由女人造成的。”
市长沉吟着。
“他疯了,脑子不正常,那个家伙,”市长断言,“造成一切不幸的不是女人。”
“谢谢你,卡根先生。”诺顿小姐微笑说。
“任何人看你一眼都会懂得这个道理,小姐,”市长的口气殷勤备至。接着他又匆忙补上一句:“还有你,夫人。”并朝另一个女人的方向点点头。
“我不晓得从我脸上是不是能读出这个道理,”诺顿太太漫不经心地说,“但女人不惹麻烦,这点我晓得。我认为那个人是疯了,他要不是厨子我会当面这么跟他说。”她稍顿了一下,因彼得斯走进了房间。他换菜时众人又陷入沉默。“如今的世道是,有些话你可以说给国王听不怕得罪他,却不能说给厨子听。”隐士退下后女人说。
“卡根先生,”伯尔顿教授说,“你刚才发表见解,认为女人不是灾难的罪魁,我承认大体上我赞成你的判断,尽管有时女人能造成呃——微小的麻烦。不可否认的是,世上充满不幸,你认为这些不幸是谁造成的呢?”
市长用粗壮的手指搔摸头发。
“我明白你的意思,”市长说,“也明白你的判断。谁造成的不幸?人之初时是谁造成的?改革派们,博士。是的,先生。谁是第一位改革派?伊甸园里的毒蛇。这个隐士大概把伊甸园里的事赖在了女人头上。就是这样。那座花园里本来平安无事,后来毒蛇跑了来。十之八九隐士已为一家杂志撰写了一系列冠之以‘伊甸园的耻辱’的文章。毒蛇对女人说:‘你说独自住在这儿很满意,是何意思?这儿的一切都不正常。目前的管理者把一切都搞得一塌糊涂。我可以说给你几件事,以打开你的眼界。你说什么?只要你不知道的事就不会伤害你?过时的想法,’毒蛇说,‘进步者要与之斗争的过时想法,’毒蛇说,‘清醒吧,你这里需要变化。咬一口这个可口的红苹果,你就能按照我的方式看事情了。’于是女人便堕落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
“新颖的观点。”怅然若失的教授说。
“是的,博士,”卡根先生说,显然对此话题很感兴趣,“从那条蛇开始,所有的麻烦都是改革派造成的。万事都一帆风顺,老百姓安居乐业,富庶满足——猛然间这些足蹬橡皮套鞋,扎白色蝴蝶结领带的人出现了。他们打破现存秩序,直至老百姓开始信任他们,给他们管理事物的机会。结果如何呢?世界陷入了最可悲的混乱。”
“对此话题你思考的很深,卡根先生,”马吉说。
“我应该思考,”市长答道,“我不是作家,否则我会写本书,把大胡子隐士的观点批驳得体无完肤。女人——呸!女人惟一制造事端的方式是陷入改革的骗局。”
此时彼得斯先生把甜食端上来,卡根先生边吃甜食边阐述他的理论。他指出许多州由于改革破坏了正常生活,使一切陷入混乱,而且使本来社会上本分的“小伙子”们不安现状,寻觅稀奇古怪的工作。他讲时,卢·迈克斯从他金丝眼镜后面望着他,脸上一副忠诚于主人的走狗神情。关于这位神奇的卡根,马吉先生读过不少文章,他通过铁腕政策掌权,如今实际已成为莱顿市的独裁者。那些文章无一例外地都提到他的贴身奴仆卢·迈克斯,后者按市长的意图控制莱顿市城南,他在那片下等娱乐场所聚集的贫穷地带,依赖的唯一法宝便是卡根的名字。马吉先生注视着他,不禁对这位可鄙小人的效忠本事感到惊讶。
“置拿破仑于死地的也是改革派,”市长最后说,“是的,他们最后把拿破仑送到一座岛上。他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伟人。”
“请——请原谅我,你说的历史符合事实吗?”伯尔顿教授怯懦地提出异议。
“事实?”卡根蹙眉,“我敢打赌符合事实。我对拿破仑的生平了如指掌。我肚子里墨水不多,博士,可我可以雇用所有喝墨水的人,不外一周付上十八美元罢了。然而对波拿巴,我却非常熟悉。”
诺顿小姐插嘴说:“我好像听说——我是不是在报纸上读到的?——你的办公桌上方挂着一幅拿破仑的像。他们说你觉得你本人的生涯与拿破仑的很相似,这是真的吗?”
“不,小姐,”卡根答道,“那是某个报社记者写的笑话,跟大多数编造的消息一样,没有真实性。不,我不是拿破仑。我俩的差别很大,有一点尤其大。”他提高嗓门,朝在坐的人扫了一眼。“有一点差别最大。拿破仑最终栽在了改革派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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