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_[美]厄尔·德·比格斯【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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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可以。”马吉先生说。他转过身子,不期与一位人高马大的女人打了个照面。她看上去结实而强壮;她嘴角流露出强悍和无所不知的神情。马吉先生觉得她欲开口说话,而且一旦开口就将口若悬河。女人的眼睛很亮,死死盯住马吉先生。

  “我在哭,妈妈,”年轻女子说,“这位先生问我是否他能帮我什么忙。”

  妈妈!马吉先生亦想加入年轻女子的行列大哭一场。这个娇小动人、愁眉不展的女子竟然拥有一位这等粗壮的母亲!老女人的头发也是浅色的,但它使人联想到杂货铺里珐琅瓷的苍白气氛,那里边冷饮柜上的容器嗞嗞作响,一瓶瓶香水列成一排,散发着怪味。竟然是这样的妈妈!

  “用不着大惊小怪,她根本就没事,”其貌不扬的母亲说。她的语气没有针对马吉先生的敌意,令他颇感惊讶,因这与她的模样不符。“也许这位先生可以给我们介绍一家好旅馆。”她说着做作地一笑。

  “我也是初来此地,”马吉先生答道,“我去问一下躲在那个小屋里的人。”

  被问的人回答时热情不高。他说有一家叫“秃头”的旅馆。

  “哦,对,秃头旅馆。”比利·马吉饶有兴味地重复着。

  “没错,那是个高档住所,”售票员说,“不过现在不开张。这里是夏季避暑地,除了商会馆之外别处都不开。我可不乐意把人介绍到商会馆去,尤其是还没见到它就已经伤心的女人。”

  马吉先生把此话转述给坐在长条凳上等待着的不相配的母女俩。

  “这儿只有一家旅舍,”他说,“而且据说此时心情不乐观的人不适合居住,对不起。”

  “不管是什么旅馆都合适,”女子答道。她朝比利·马吉笑笑。“我对上埃斯基旺瀑布镇的感觉越来越乐观了,”她说,“我们必须叫一辆出租车。”

  说着她起身提旅行袋,马吉先生急忙上前相助。他们三人走到铺满一层雪花的站台上。老女人粗声粗气地抱怨起上埃斯基旺瀑布小镇来,她数落它的地理位置。本地人的精神气儿和当地气候。站台一头停着一辆沮丧的出租车,像是在哀悼着它孤独的命运。马吉先生让粗壮女人坐进去,又把行李放进去,然后趁司机钻进他的座位时,冲着女子藏在帽子里的耳朵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

  她挥手朝路边的村庄指了指,住户的灯光透过白雪凄凉地闪烁着。

  “原因是上埃斯基旺瀑布镇,”她说,“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足吗?”

  比利·马吉抬头望去:他看到一排灰蒙蒙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倾斜的房屋;一个模模糊糊的招牌,上书“烈酒和烟草”;一条拐入黑暗中的弯曲颓败的街道,仿佛是在招牌下仁立过久的一个人影。

  “你要在这里久住吗?”他问。

  “快上车吧,玛丽,”从出租车里传来瓮瓮的一声喊,“快进来关上门,我快冻死了。”

  “说不准,”女子说,“谢谢你这么友好——晚安。”

  车门闷闷地一声关上了,车子疲惫地吱吱嘎嘎地开走。马吉先生掉转身,又返回昏暗的车站候车室。

  “她为什么要哭?”当马吉先生再度站到小售票窗口前时售票员问。

  “她不喜欢你们这个小镇,”马吉答道,“她好像说这地方使她心情压抑。”

  “嗯——这地方是荒凉了点儿,”售票员附和着,“不过外来人见到这地方就流泪也并不多见。不错,上埃斯基旺节奏太慢,这话不假。有时我也觉得受不了。除了干活干活没别的事可干,然后就是往床上一躺等着明天。我过去总琢磨着兴许哪天他们能把我调到南边的霍普尔镇去,那儿有电影和一些夜生活。可铁路上的老板根本想不到你,除非你做错了事。说真的,先生,有时我也想从这儿拍屁股走人。”

  “这很自然,人人都好漫游吗。”马吉先生深表同情地说,“你刚才提到秃头旅馆——”

  “这家旅馆夏天开放时还有点生气,”卖票的说,“有钱的人还经常抱怨,行李老晚到。这样一来此地还热闹一些。”他颇有兴趣地用目光在马吉先生穿的纽约服饰上打量着。“不过秃头旅馆这会儿可是关得死死的,冬天只有一座连着墓地的配楼开着。你不是想在此地逗留吧?”

  “呃,我想见一个人,他叫伊利亚·昆比,”马吉先生回答说,“你知道这个人吗?”

  “当然知道。”爱打探新鲜事的售票员说,“他是秃头旅馆的看守人。他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一里路,在通往秃头山的米勒街上。你出来一下,我告诉你怎么走。”

  他俩来到雪花飘舞的屋外,售票员不停地朝黑暗中用手指点着。

  “如果天空晴朗的话,”他说,“你可以看到远处那个俯瞰瀑布的秃头山,好像高高在上监视着我们,不让我们恶作剧似的。到半山腰你就可以看到秃头旅馆了,它黑不溜秋,宁静而苍老。你就沿着这条路走,走到第三个拐角往左拐。伊利亚住在一里开外一座树林中的一个小房子里。他家的门嗞啦嗞啦的响,这么静的晚上你准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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