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再次躲在楼梯平台的阴暗处,听到市长瓮声瓮气的粗嗓门和布兰德细弱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市长粗声说,“海顿发火了。他打电话给布兰德——不是给我。吵吵着上什么法院——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屁话。他光火了,他没说出密码。”
“那只猪!”迈克斯先生尖声说。
“老天爷在上,”市长说,“我反正得把它打开。我有资格得到里面的东西,这很公平——那是我挣来的。我要得到它,迈克斯。”
“听我说,卡根——”布兰德插进说。
“你走开,别碍事,”卡根吼道,“把那个蹩脚手枪拿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我要通过正义获得属于我的东西。必须今晚就打开那个保险柜。迈克斯,把你的包拿来。”
马吉先生和教授掉转身,返回二楼。走到七号房间前他们停住脚,相互注视着。伯尔顿教授一耸肩。
“我去睡觉了,”他说,“我劝你也去睡觉。”
“是的,”马吉先生说,但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至于老头儿的劝告,他没有听从的意思。惊险情节是他来秃头旅馆为了永远忘掉的东西,此刻却在这座隐居的住所激烈上演着。人们提到了枪,还相互咒骂和威胁着。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而他在其中应扮演什么角色?
他走进七号房间,愕然收住脚,因为诺顿小姐站在一扇窗户外,正敲着玻璃示意让他打开。当他拉起窗子,面对她时,看到她面容苍白,下颌抖颤,就像在火车站里一样。
“怎么回事?”马吉大声问。
“我不能进屋,”她说,“听着。你说过你想帮我。现在你就可以这样做。以后我再把详情解释给你听,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只是这些。楼下有个保险柜,里面一个包里装着二十万美元。听清了吗——二十万美元!我必须拿到那个包。不要问我原因。我来这就是为了拿这个——我必须拿到手。密码应该在8点钟打电话告诉卡根。我一直藏在窗外等。但出现了问题——他们在电话里没有说出密码。卡根打算撬开保险柜。我听见他是这么说的。我不能藏着往下听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谁?”马吉先生问。
“不知道——一个高高的人影儿——跟我一样藏在窗外。我猜此人也有一把钥匙。他就是今晚布兰德先生听见脚步声的那个人。我见到他后吓得不得了。你要是知道是谁还好说,可要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吓坏了。所以我就跑到这儿来了。”
“你做得没错,”马吉赞同地说,“不必担心。我会把钱替你拿来。即使当场杀死莱顿市的行政长官,我也要把钱弄到手。”
“你信任我?”女子说,嗓子有些哽咽。洁白的雪花飘在她头发上,即使在黑暗中,她的双眸也似云月的天空。“你不认识我,又不知我要这笔钱的原因,还仍愿意为我去拿?”
马吉先生说:“有些人在一起喝了一辈子下午茶,依旧互不相知;而有些人仅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相视一笑——就已足够了。”
“我太高兴了,”女子轻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山上遇到你这样一个人。请千万千万当心。卡根和迈克斯都没有枪,布兰德有。你要是受伤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可你不会受伤——是不是?”
“我可能会得感冒,”马吉先生大笑,“除此之外我会安然无恙。”他走回屋里,戴上一顶鲜艳的方格呢帽。“戴上它我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朝窗外的女子笑着说。当他走到门前去锁门时,发现钥匙不见了,门也被从外面反锁上。“嗯,很好。”他俏皮地说。他将大衣扣子一直系到下巴底下,吹灭七号房间的蜡烛,跳到阳台上站在女子身边。
“回你的房间去,”他轻声说,“你的烦恼都解决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就把你的宝物拿来。”
“要当心,”她悄声说,“一定要当心,马吉先生——比利①。”
① 比利是对马吉名字中的威廉姆的昵称。——译注
“就冲你这声亲昵的称呼,”马吉欢快地说,“我也要给你弄来四十万美元。”
他奔到阳台边上,轻轻跳到地面上。他已准备就绪,决计扮演一回江洋大盗的角色。
第九章 雪地厮打
马吉先生爬行在靠近游廊的地面上时,根本看不到夏季洒在秃头旅馆风流韵事之上的姣美的月光。雪花从黑黝黝的苍穹中飘落到他身上;三英尺开外仿佛就是世界的尽头。
“是首次尝试抢劫的最理想的夜晚,”他玩笑地喃喃说。
他跃栏跳进游廊里,蹑手蹑脚往前行,一直走到办公室的一扇窗前停下。他小心翼翼地朝里窥去。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支蜡烛照明。他依稀见到宽大的楼梯脚下有个壮汉,坐在底层台阶上,他猜出那是莱顿市长。放着蜡烛的桌子后面是迈克斯先生的头和肩膀。他正在保险柜门的旁边忙碌着。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小旅行袋,他时不时把手伸进袋里。迈克斯在混入莱顿市的政治圈子之前,曾干过不少行当,显然,此刻他正在运用他在一门行当中曾接受过的训练。屋里不见布兰德先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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