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服侍人的人通常都是穷人。这些人都没受过训练,只是非专业性人员。一般都是些干不了什么其他事情的女人。”
“您认为劳森小姐很喜欢阿伦德尔小姐吗?”
“她好象挺喜欢。老妇人死时,她很不平静,异常激动。我看她比阿伦德尔小姐的亲人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卡拉瑟思护士说完这句话时,嗤之以鼻。“那么,或许,”波洛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阿伦德尔小姐决定要把钱留给劳森小姐的时候,她是清楚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她是个非常精明的老妇人,”护士说,“我敢说,她很清楚她干的事。”
“她提到过小狗鲍勃了吗?”
“您问这问题,真有意思!她在神志昏迷的时候,谈了很多关于小狗的事。有时她谈它的球,有时谈她摔的那一跤。鲍勃是只好狗——我很喜欢狗,女主人死的时候。这可怜的家伙,它的样子很悲惨。狗都好极了,是不是?它们很通人性。”谈完狗通人性后,我们和护士告辞。“很明显,这个人什么也不怀疑,”我们离开后波洛说。他说这句话时显得有点沮丧。我们在乔治小旅店吃晚饭,饭实在淡而无味,波洛大为埋怨,特别是对汤很不满意。他说:“黑斯廷斯,做点好汤多容易啊。Le pot au feu(法语:把砂锅放在炉子上。——译注)……”我好容易才把话题岔开,不去探讨烹调术。晚饭后,我们遇到了一件事,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们正坐在休息室里。晚饭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吃饭——从外表上看,是一个商业推销员——但饭后,他就走了。我闲着没事,翻阅着一本过了时的牲畜饲养人杂志或者类似这方面的期刊,突然,我听到有人提到波洛的名字。话音是从屋外某个地方传来的。“他在哪儿?在这里面吗?好——我能找到他。”屋门猛地被冲开。格兰杰医生大步跨进了屋,由于激动,满脸通红,眉毛都竖起来了。他停下来,关上门,然后迈着稳健的步子向我们走来。“噢,你在这儿啊!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你那天看我,对我讲了一大堆谎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魔术师抛出的一个球吧?”我讥讽地嘟哝着。波洛用圆滑的强调说:“我亲爱的医生,您应当允许我解释……”
“允许你解释?允许你?他妈的,我要强迫你解释!你是个侦探,这是你的本来面目!你是一个爱打听事,到处搜集情报的探子!你到我家去,说了一大堆要写老阿伦德尔将军传记的谎话!可我这个傻瓜,竟他妈的轻信了你这愚弄人的故事。”
“是谁告诉了你我的身份?”波洛问。“是谁告诉我的?是皮博迪小姐告诉我的。她看穿了你!”
“皮博迪小姐——是的,”波洛好象在思考,“我想……”格兰杰医生气愤地插话,说“喂,先生,我等着你的解释呢!”
“当然了。我的解释很简单,这是有意谋杀。”
“什么?你说是什么?”波洛轻声说:“阿伦德尔小姐摔了一跤,是不是?她是不是在死前不久摔倒在楼梯上了?”
“是的,那怎么了?她让那该死的小狗的球给滑倒了。”波洛摇摇头,说:“不,医生,她不是让小狗的球给滑倒的。楼梯顶上横拉着一条线,目的是要把她给绊倒。”格兰杰医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波洛。“那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盘问,“关于这一点,她从未对我吐露过一个字。”
“那或许是可以理解的——假如是她家里的一个成员在那里拉的线,她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
“嗯——明白了。”格兰杰向波洛投了一个敏锐的目光,然后扑通一下坐在一把椅子上。“喂?”他说,“你怎么卷入这件事里了?”
“阿伦德尔小姐给我写信,强调了这件最秘密的事。不幸,信给耽搁了。”波洛接着告诉他一些精心编选的详细情况,并向他解释是怎么发现了钉在壁角板上的那颗钉子的事。医生听波洛讲着,他面色阴沉,怒气消失了。“您可以理解我的处境何等困难,”波洛结束时说,“您看,我是被雇用的,是被一个死了的老妇人雇用的。但是,虽然是处于这种情况,我也同样有责任要办好这件事情。”格兰杰医生紧锁双眉,他在沉思。“你知道是谁在楼梯顶上拉的那条线妈?”他问。“我还没有掌握是谁拉那条线的证据。但不等于我不知道。”
“这是件讨厌的事,”格兰杰医生说,他的面孔严峻。“是的。现在您能理解了妈?开始时,我不能肯定这件事有没有结果,所以就要说点谎话。”
“呃?这话怎么讲?”
“无论从哪一点看,阿伦德尔小姐都象是自然死亡,但是,我们因此就能肯定她是自然死亡妈?曾经发生过一次事故,有人企图要谋害她。那么,我怎么能肯定就不会有第二次呢?而这第二次是成功地把她谋杀了!”格兰杰医生沉思地点了点头。“格兰杰医生,请别生气——您肯定阿伦德尔小姐是自然死亡妈?今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证据……”他详细地叙述了他和老安格斯的谈话,查尔斯?阿伦德尔对除草药剂的兴趣,最后他又讲到老人在发现罐子空了时的惊愕。格兰杰医生着迷地听着。当波洛讲完时,他轻声地说:“我明白你的观点了。许多砒霜中毒症状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于是就给开了一个诊断书——尤其是在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情况下。总之,诊断砒霜中毒有一定的困难——它有那么多不同的症状。可能是急性的、亚急性的、神经质的或慢性的,可能会呕吐和腹痛——也可能完全没有这些症状——病人可能会突然瘫倒在地上,然后不久就断了气——也可能不省人事和瘫痪,症状极不相同。”波洛说:“Eh bien,考虑到这些事实,您的意见是什么呢?”格兰杰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地说:“考虑倒这一切,不带任何偏见,我的意见是,阿伦德尔小姐的病症和任何一种砒霜中毒的病症都不同。我相信她是死于黄疸性萎缩。你知道,我护理她好多年了。她以前就得过这次使她丧命的病。波洛先生,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看法。”问题到此只得放一放了。波洛这时拿出在药剂师那里买来的一包肝炎药,这样一来真有点虎头蛇尾,高潮变低潮了。“我相信阿伦德尔小姐服过这些药,是不是?”他说,“我想这种药无论如何不会对她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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