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有另一个可资评判的标准——我自己的亲身印象。我本人曾跟梅贝尔?塞恩斯伯里?西尔谈过话。她给我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这,布伦特先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她所说的一切,她说话的方式,她的举止,她的姿态,都跟人们描述的她的性格特征毫无二致。但是,它们也跟一位聪明的演员在演戏的情形毫无二致。而且,不管怎么说,梅贝尔?塞恩斯伯里?西尔的生活是从当演员开始的。
“我还对同伊陵的巴恩斯先生的一次谈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是那天夏洛蒂皇后街58号的病人。他的观点极具说服力,他认为莫利和安伯里奥兹的死都不过是顺带的,可以说——预期的牺牲者是您。”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说:“噢,又来了——这可有点牵强。”
“是吗,布伦特先生?难道此时不正有好些派别的人都认为把您除掉是极端要紧的吗?我们可以这么说吧?使您不能再发挥影响,不是吗?”
布伦特说:“呃,是的,这倒是真的。但为什么要把莫利之死跟这个联系在一起呢?”
波洛答道:“因为在这个案件里,有点——我该怎么说好呢?——太过于滥杀了——不惜代价——不惜人命。是的,毫不在乎,滥杀无辜——这代表着一桩巨大的罪恶!”
“那么您不认为莫利是因为手术失误而自杀的?”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一分钟都没有。不,莫利是给谋杀的,安伯里奥兹是给谋杀的,一个身份未明的女人也是给谋杀的——为什么?是为了一起巨大的利害关系。巴恩斯的看法是有人想收买莫利或是他的合伙人来干掉您。”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正色道:“荒唐之极!”
“啊,可这真荒唐吗?我们假设有人想要干掉某个人。可是,这人已经预先得到警告,提早作了防备,很难接近。这时要杀死这个人就必须不引起他的怀疑——而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在牙科手术椅上更能让一个人不起疑心呢?”
“喔,这倒是真的。我一直没象这样考虑过。”
“这确实是真的。一旦认识到这一点,我就第一次模糊地感到了事情的真相所发出的微弱光芒了。”
“这么说您接受了巴恩斯的理论了?顺便问一句,这位巴恩斯是何许人也?”
“巴恩斯是赖利十二点钟的病人。他是从内政部退休的,住在伊陵。是个没什么特征的小个子。但您说接受了他的理论那就错了。我并没有接受它,我只是吸收了里边的主要精神。”
“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赫克尔?波洛说:“自始至终,从头到尾,我都被人在往歧途上引——有时候是无意的,有时候是蓄意的、带着某种目的的。一直有人提供给我这样的印象,迫使我认为这桩罪恶属于那种可以称为社会性犯罪的案件。也就是说,您,布伦特先生,是它所针对的焦点,因为您所扮演的社会角色。您这位银行家,您这个财政的操纵者,您这个保守传统的卫道士!
“但是,每个社会角色也都有他的私人生活。我就错在这儿,我忘记了私人生活。存在着杀死莫利的私人原因——譬如说,来自弗兰克?卡特的。
“同样,也存在着谋害您的私人原因——您有一些在您死后将继承钱财的亲戚。有人爱您,也有人恨您——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社会形象。
“于是我研究了我所说的‘逼迫性牌张’的精彩实例。也就是弗兰克?卡特对您的那次所谓的袭击。如果这次袭击名副其实——那么它就的确是一桩政治上的罪恶。不过,是否有别的解释呢?可能是有的。当时灌木丛中还有第二个人,那个冲上来抓住卡特的人。他可能先开了枪,再把它扔到卡特的脚下,这样,后者几乎是必然地会捡起来,这样,他就会被人发现枪还在他手里。
“我接着研究了霍华德?雷克斯的问题。雷克斯在莫利死的那天上午到过夏洛蒂皇后街。雷克斯是您所支持和代表的一切的死敌。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但雷克斯还不止于此。雷克斯可能会跟您的侄外孙女结婚,而您的死会使您的侄外孙女继承到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尽管您深谋远虑,作了安排使她不能动本金。
“难道这整个事情最终是一桩私人性质的罪恶——是为了个人的获取、个人的满足吗?为什么当初我会认为它是一桩社会性的罪孽呢?因为,不止一次,而是有很多次,这样的想法总被暗示给我,就象一张逼迫性牌一样迫使着我——
“就是这时,当我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才算是清楚地看见了真相的曙光闪过。那时我正在教堂,唱着一首赞美歌。歌里提到带着绳索的陷阱。
“陷阱?为我而设的?是的,这是可能的——但假使那样的话,是谁设下的呢?设下陷阱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但这又讲不通——万一讲得通呢?我是不是一直把这案件颠倒着在看?不惜钱财?确实如此!不惜人命?是的,依然没错。因为那个罪人的赌本是极为雄厚的。
“不过,如果我这个奇怪的新想法是正确的话,它必须能解释所有事情。比方说,它必须能解释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二重性的秘密。它必须能揭开那鞋子之谜。而且,它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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