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明白吧——我开始从正确的方向来看待这个案件了。不惜代价?自然无须计较——对您来说。不惜人命——也同样,因为很长时间以来,您已经成了一位独裁者,对于独裁者来说,他自己的生命变得过度重要,而别人的则统统一钱不值。”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道:“您要想说什么,波洛先生?”
波洛轻声说道:“我想要说,布伦特先生,在您娶吕蓓卡?阿恩霍尔特时,您已经结婚了。我想要说,受了迷人的前景的诱惑,不仅仅是因为钱财,更是因为权势,您隐瞒了事实,有意地犯下了重婚罪。我想说,您真正的妻子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那么这位真正的妻子是谁呢?”
“她在利奥波德国王公寓里托名阿尔伯特?查普曼夫人——这地方近在咫尺,从您在迁而喜泰晤士河堤的房子出来走不了五分钟。你们借用了一个真正的特工的名字,以支持她所作的丈夫在做情报工作的暗示。你们的计划完美地实现了。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怀疑。但是,事实依然存在,您从来没有合法地同吕蓓卡?阿恩霍尔特结婚,您犯了重婚罪。这么多年之后,你们再没有感到会有危险。但它突然间冒了出来——这危险是以一个讨厌的女人的方式出现的。在差不多二十年之后,她还记得您是她朋友的丈夫。机遇把她带回到这个国家,机遇让她在夏洛蒂皇后街碰上了您——也正是机遇,您的侄外孙女跟您在一起,听到了她和您讲的话。要不然,我可能永远都猜不到。”
“那是我自己告诉您的啊,我亲爱的波洛。”
“不对,是您的侄外孙女坚持要告诉我,而您不能如愿地表示太强烈的反对,否则有可能引起怀疑。在哪次邂逅之后,又有一种不祥的可能性——照您的眼光看来——出现了。梅贝尔?塞恩斯伯里?西尔遇见了安伯里奥兹,和他一起吃了午饭,向他透露了同朋友丈夫的那次碰面——‘隔了多少年了!当然,看起来老了点,可几乎没怎么变!’,我承认这纯粹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我相信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认为梅贝尔?塞恩斯伯里?西尔从来不曾意识到她的朋友所嫁的布伦特先生竟是世界金融的幕后操纵者。但不管怎样,这个名字非同凡响。而安伯里奥兹呢,记住,他除了间谍活动以外,还兼营敲诈的营生。敲诈者对秘密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嗅觉。安伯里奥兹喜出望外。轻而易举地就明白了这位布伦特先生是谁。而这以后,我可以肯定,他给您写了信——或是打了电话。啊,是的,对安伯里奥兹来说,这真是一座金矿啊。”
波洛停歇片刻,接着往下说。
“对付一个真正精明狡猾、富有经验的敲诈者,只有唯一的有效办法。那就是封住他的嘴。
“事实并不象我曾经错误地在心里设想过的那样,是‘必须除掉布伦特’。相反,是‘必须除掉安伯里奥兹’。但答案是一样的!要攻击一个人,最容易的方法是趁他解除警戒的时候,而一个人还有什么时候比在牙科手术椅上更没戒备呢?”
波洛再次停下来。他的嘴边浮起一丝微笑,他说:“案件的真相其实很早就被提到过了。那个听差,阿尔弗雷德,在读一本叫《死亡发生在十一点四十五分》的犯罪小说。我们早该把它作为一个预告接受下来,因为,这大致正是莫利遇害的时间。就在您要离开的时候,您向他开了枪。然后您按响了蜂鸣器,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离开了手术室。您掐算了时间,好让自己下楼时正好能碰上阿尔弗雷德带着假冒的梅贝尔?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去乘电梯。您确实打开了前门,也许您还走了出去,但当电梯门一关,往上开去的时候,您又溜了进来,上了楼。
“根据我自己几次去看病的情况,我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怎么带病人上楼的。他敲敲诊室的门,把它打开,然后往后一站,让病人进去。里面水在流着——可以推断,莫利正象往常一样在洗手。但阿尔弗雷德并不能真正看见他。
“阿尔弗雷德刚坐电梯下去,您就溜进了手术室您和您的同伙抬起尸体,把它搬进旁边的办公室。然后在文件堆里一阵飞快的搜索,巧妙地伪造了查普曼夫人和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记录。您穿上白色亚麻外套,也许您的妻子还给您化了一点妆。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这是安伯里奥兹第一次来找莫利看病。他从来没见过您。您的照片很少出现在报纸上。另外,他怎么可能起疑心呢?敲诈者是不会提防他的牙医的。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下了楼,阿尔弗雷德送她出去。蜂鸣器响了,安伯里奥兹被带了上来。他发现医生一副满意的神情正在门后洗手。他被引到手术椅上。他指示了那颗病牙。您说着惯常的行话。您解释道最好是把牙龈麻醉起来。普鲁卡因和肾上腺素就在那儿。您给他注射的剂量大得足以杀死他。除此之外,这还另有妙用,他会因此而觉察不到您的牙医技术不够熟练!
“一点儿都没有起疑,安伯里奥兹离开了。您搬出莫利的尸体,把它放在地板上。因为只有您一个人单独干,您只好在地毯上轻轻地拖动。您揩擦了手枪,把它塞在他手里——又擦了门把手,这样您的指纹就不会成为最后留下的了。您动用过的所有器械都放进了消毒器里。您离开手术室下了楼,在合适的时间溜出前门。这是您唯一有危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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