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突然停住。
“继续说下去呀,小姐。”白罗说。
她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
“关于瑞洽德·贾雷,你说了些什么?”
“关于贾雷先生吗?”我吃惊地问。
“关于她和贾雷?”
“哦,”我说,“我曾经提到他们相处不很融洽——”
出我意料之外,她突然哈哈大笑。
“相处不很融洽!他已经完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而且,这就使他焦头烂额——因为他也崇拜雷德纳。他和他的朋友交情已经有好几年了。当然,这样一来她就很满意。她已经把介入他们的朋友关系当成一件要事,不过,我仍然想——”
“啊?”
她正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我想这一次她已经陷得太深了——我想她这次不但是害了人,也受到伤害!贾雷是很漂亮的。他简直是漂亮得不得了。她是个冷酷的魔鬼——但是,我相信在他的面前,她的冷酷可能已经化为乌有了。”
“我想你所说的话完全是恶意中伤,”我叫道,“哎呀,他们彼此几乎是不讲话的!”
“啊,是吗?”她对我施以攻击,“你知道得真多呀。他们在家里是以“贾雷先生’和‘雷德纳太太’相称,但是,他们常常在外面相会。她往往顺着那条小路走到河边。他往往每次离开挖掘场一小时。他们常常在果树林里相会。
“有一次我看见他刚刚同她分手,迈着大步回到挖掘场。
她正站在那里由后面望着他走去。我可不是个端庄的淑女。我身边带着望远镜,便掏出来,把她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你要问我看到什么,我就可以告诉你,我相信她非常喜欢瑞洽德·贾雷。”
她的话突然中断,望着白罗。
“请原谅我干扰你的案子。”她突然咧着嘴苦笑一下,“但是我以为你或许要把本地的情形了解得正确些。”
然后,她就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出房间。
“白罗先生,”我叫道,“她说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
他瞧瞧我,然后笑笑说(我想他的话很怪),“护士小姐,你不能否认,瑞利小姐对这案子给我们一点——启示。”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http://christie.soim.net)
19
后来我们没再谈什么,因为瑞利大夫进来了。他开玩笑地说他把他大部分的病人都“消灭”了。
他和白罗坐下来讨论一个多少涉及医学的问题。他们讨论一个写匿名信的人,他的心理状况如何。那位医师举出他行医以来所遇到的病例。白罗也告诉他自己经验中遭遇到的各种例子。
“这种情形不像表面看那么简单。”他结束了他们的讨论。
“其中有一种想要获得权势的欲望,和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瑞利大夫点点头。
“你往往发现写匿名信的人是那个地方最不像是可疑的人,原因就在于此。一个沉静的、显然是胆小如鼠的、丝毫无害的人物——外表上看来非常温顺,充分表露出基督徒的谦恭——但是骨子里却燃烧着可怕的愤怒火焰。”
白罗思索着说:“你以为雷德纳太太可能有自卑感吗?”
瑞利大夫咯咯的笑,一面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
“她是世界上我最不喜欢那样形容的人。她一点没有情感受到压抑的现象。活力,活力,再来一点活力——那就是她所要的——而且,她也具备了!”
“你觉得,从心理学的观点来说,她可能写那些匿名信吗?”
“是的,我觉得可能;但是,假若她这样做,原因是由于那种使自己戏剧化的本能,雷德纳太太在私生活中有一点像电影明星!她一定要成为一个中心人物——在聚光灯的照射之下。由于受到相反律的支配,她终于和雷德纳博士结婚——在我认识的人当中,雷德纳博士大概是最羞怯、最谦和的人。他崇拜她——但是丈夫对她的崇拜是不足以满足她的。她也要当那个受迫害的女主角。”
“其实,”白罗笑笑说,“你不相信他那种说法,以为她写过那些信,都不记得吧?”
“是的,我不相信,我没有当他的面表示不相信。你总不好意思对一个刚刚丧失爱妻的人说他的妻子是一个不知耻的、爱出风头的人。也不好意思对他说,她为了要满足她的爱好刺激的心理,害得他几乎发狂。事实上,对一个男人说他妻子的实际情形是不安全的。真奇怪,我会信任大多数的女人。
我可以放心地对她们谈论她们的丈夫;你要对她们说,她们的丈夫是个卑鄙汉、一个骗子、一个吸毒者、一个撒谎成癖的人,和一个下流坯,她们会毫不眨眼睫毛地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她们对那可恶东西的感情也不会受到损害。女人是了不起的现实主义者。”
“瑞利大夫,坦白地说,你对雷德纳太太确实的意见究竟如何?”
瑞利大夫靠在椅背上,慢慢抽烟斗。
“坦白地说——这很难说!我和她还不够熟。她有魔力——魔力很大。有头脑、有同情心。别的还有什么。她没有普通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坏处。她不淫荡、不懒,甚至不特别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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