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_十一郎【完结】(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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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巴不小心碰着他背心那支箭,满鸟鸟全身一抽,低低唉哟一声。我心里一喜,来不及去管他身上哪里还有那诡异的箭支,大喝一声:“伙计,如果能动就赶紧搭把力!”满鸟鸟似乎听见了我的喝声,借助我向上的托力双手一撑,提起两条腿跪在石梁上。我侧过身子,嘿地一声,把满鸟鸟的胳膊扛在肩上。两条汉子站在狭窄的石梁上风雨飘摇,身形晃动如风摆杨柳。

妈那个巴子,我低声咒骂一声。晃了几晃,我紧紧扶着满鸟鸟的腰,小心翼翼拱到满鸟鸟前面,后背抵住他的前胸,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他走向石梁中央。我的眼睛虽然只能看见黑白二色,而且已被额头的汗水蒙成水帘洞,但我依然看见石梁中央一个较大较宽的圆形平台。相比狭窄湿滑的石梁而言,那个圆形平台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安身立命之所。

虽只有短短的十来米距离,我背着满鸟鸟走得真是艰苦卓绝,有几次都差点摔下石梁,好在满鸟鸟的重量帮助我巩固了下盘,每次都是晃了几晃,及时稳住身形,而背上的满鸟鸟越来越重,最后几步,我几乎像纤夫一样拖着满鸟鸟往平台一步一步捱。当终于捱上平台之后,我全身繃直的神经一松,重重扑在平台上,背上的满鸟鸟落井下石,如山的身躯压得我吡牙咧嘴,整个身子几乎变成一张照片。

喘息了好一阵,我从满鸟鸟的身躯下小心挪出身子,让满鸟鸟趴在平台上。

除了背上和后脑那两支箭,满鸟鸟左右两只肩膀、腰上、左腿弯、右小腿各插着一支虚影重重的箭支,箭尾上两片白色羽毛飘啊飘,就像魔鬼不怀好意的嘲笑。箭没处,满鸟鸟薄薄的衣衫上并没有丝毫血迹,也不晓得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我累得全身虚脱,满脸冰凉的水珠,不晓得是冷汗还是泪水。

我跪在满鸟鸟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有寄爷在身边,他肯定有办法救满鸟鸟,但现在的状况是这背时老汉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留下这么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让我来处理,我又不是专业出身,这不明显的赶鸭子上架么?

但,满鸟鸟的命还得想办法救。

“鹰鹰,你们在哪里?”或许是覃瓶儿缓过气,声音不再颤抖,更多的是焦急的成份。

“我……我们在这里!”

“好,我过来!”石梁上叭嗒叭嗒一通响,覃瓶儿像只青蛙连爬带挪来到我身边。平台上已没有多余的空间,覃瓶儿只得骑在平台边缘的石梁上。

“想出办法没?”覃瓶儿扎好姿势,着急地问。

“……还没有。还差两样东西!”

“哪两样?”

“清水和筷子!”

“……清水好找,我刚才在坡壁上就喝过从上面流下来的水,很干净。只是……这筷子哪里去找?——非得要筷子吗?”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见我爷爷这样用过。”

“……你所说的阴箭在哪里?指给我看看!”

我从满鸟鸟口袋摸出火机打燃,指着满鸟鸟身上那些箭支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覃瓶儿的眉头明显皱了下,迟疑地说:“鹰,你的眼睛有问题吧?你指的这些地方哪有什么阴箭?”边说边伸手摸了下满鸟鸟的背心。

我眼睛蓦地睁大了——当覃瓶儿的小手靠近满鸟鸟的背心时,那支她看不见的箭支居然微微晃动了下,箭尾上的白色羽毛无声飘动得更厉害。我迟疑地伸手去摸那支箭,那支箭却仿佛是哪里投射下来的影子,根本摸不着它。

格老子的,老子看得见摸不着,覃瓶儿摸得着看不见,出鸡屙尿了!

“瓶儿……你刚刚就摸到那支箭了,你手上……有感觉吗?”我死盯着覃瓶儿问。

“有感觉,很冷!”

我略微有点失望,这个感觉我也有。我不死心,握住覃瓶儿的手腕去拔那支箭。覃瓶儿的手并未接触满鸟鸟的皮肤,满鸟鸟的身子却像条鱼跳了一下,那支箭也作小角度的晃动。

难道覃瓶儿的手可以代替筷子?我心里一阵兴奋。

不管了,反正现在满鸟鸟现在已经是“死马”,只要有一线希望,试过再说,成不成那就看满鸟鸟的运气如何了,赌运那么差,想必应该不会背时到家吧?

我赶紧吩咐覃瓶儿不要动,自己则小心翼翼爬到石梁另一头,伸手一摸,果然陡峭的坡壁上石缝间有清凉的水在汩汩流动。我大喜过望,嘴巴凑近石壁先嘬了两口,以缓解喉咙火烧般的难受,接着脱下上衣,展开铺在石壁上,很快上衣就完全湿透。

我抱着上衣,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步一步踅回平台,把衣服上的水全部挤在满鸟鸟身上那几支阴箭附近,然后挥动大手,像拍烂棉絮般猛力拍打起来。

覃瓶儿显然被一连串的啪啪声惊住了,在黑暗中呆了两秒钟,说:“鹰,你在干嘛?”我没回答,事实上我也没空回答,手更不作丝毫停留,在满鸟鸟身上拍打得更起劲,边打边在心里嘀咕,“鸟鸟,你莫怪我手重,与你的小命比起来,这点皮肉之苦你应该承受得住,我也是没得办法……”

直到我的手心感觉到麻木,我才停下来揉揉手板。不过,在拍打过程中出了个问题,满鸟鸟背心和后脑那两支箭的位置我不敢拍打,万一把这伙计的心脏拍落或打成脑震荡,有朝一日他恢复正常还不找我扯天皮啊?况且这两个位置的肌肉太少,我的手板也肿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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