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_十一郎【完结】(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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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瓶儿最终还是把烤熟的老鼠肉皱着眉头吞进肚里。

诚如满鸟鸟所说,在那间既小又破的厢房里,我们吃了这辈子感觉最香甜的一餐饭。

吃了鼠肉,覃瓶儿的精神状态大为好转,我身上的疲劳也消失很多,但睏意却渐渐上来。我深知这里绝不是可以长久安顿的地方,还得想法子继续前向才是。我不知我们到底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闯荡了多久,此时此刻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寄爷现在身在何处……总之,我感觉三人一狗已完全被世界遗忘,要不是那个一定要找到覃城的信念支撑着我,我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这里饱睡一觉。

满鸟鸟把最后一块鼠肉撕进嘴里,嚼巴嚼巴之后吐出骨渣,站起来对我和覃瓶儿说:“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堂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水喝!”我本来也有这心思,但先前那个顾虑仍在我心头萦绕,此时见半天并无任何异常,我安心不少,正准备站起来与满鸟鸟同去,但见覃瓶儿仍赖在石台上不愿动,不愿把她一个人丢下,因此回头叮嘱满鸟鸟几句,要他小心谨慎,切不可胡来,并让他带上花儿搭伴。花儿呜呜两声,见我眼神凌厉,无可奈何跟在满鸟鸟**后边去了。

隐约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半天再无动静。

侧耳听了一阵,正待起身到门边去看看情况,满鸟鸟如旋风般跑回来,声音满含抑制不住的兴奋,“妈那个巴子,堂屋好干净啊!最他娘的不可思议的是,堂屋中间还埋着一个酒坛,那个酒香啊……啧啧,老子不敢先喝,特来喊你们俩个同去。”

我听满鸟鸟说堂屋很干净,还有一坛酒,心中一喜,莫非这茅屋居然还有人居住?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喜了。

我扶着覃瓶儿走进堂屋,果然看见堂屋打扫得一尘不染,与厢房那种残破不堪、虫鼠横行的景致大相径庭。堂屋正中央的土里,埋着一个圆形酒坛,只有巴掌宽的部分露在地上,不知用什么做的坛盖上插着几根干枯的竹管,酒气从管中溢出来,香气扑鼻而来。

“咂酒!”我兴奋地大声叫道。

中卷.土司皇城 第四十二章 门板上的血手印(1)

我之所以能一口叫出“咂酒”这个名字,是因为前不久我刚好在硒都的一本古县志上看到了关于咂酒的介绍,我到现在还记得其中的部分内容,“……乡俗以冬初,煮高粱酿瓮中,次年夏,灌以热水,插竹管于瓮口,客到分吸之曰咂酒……”“……饮时开坛,沃以沸汤,置竹管于其中,曰咂。先以一人吸咂,曰开坛,然后彼此轮吸,初吸时味道甚浓厚,频添沸汤,则味亦渐淡。盖蜀中酿法也,土司酷好之……”这两段话道出了咂酒的酿制方法及喝咂酒时的情景。从中可以看出,这埋在堂屋中间的酒坛基本上和装咂酒的瓮差不多,至于古时候的咂酒是不是半埋在地下,我在那本县志上没有看见相关的介绍,据喝过咂酒的人说,现在还有许多边远的土家山寨仍保留着咂酒的习俗,可惜我从来没见过,但从他们描述的场景来看,咂酒时酒坛上确实插有许多类似的吸管,以供多人“轮吸”。

有一首竹枝词就是这样赞美土家人的咂酒的:“蛮酒酿成扑鼻香,竹竿一吸胜壶觞。过桥猪肉莲花碗,大妇开坛劝客尝。”

照此来看,这半埋在地下的酒坛中确实可能装有传闻中的“咂酒”,那酒香已勾得满鸟鸟跃跃跃欲试,连“覃不醉”这个已经不爱喝酒的妹娃儿都不由自主地连番吸着鼻子,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么表现得过分,但喉咙中吞口水的咕嘟声还是出卖了我的内心。

但我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心中汹涌澎湃的**。我抬头看了看堂屋后板壁上的神龛,发现上面空无一物,但打扫得非常干净,黑漆漆过的龛笼在玄衣都邮珠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束束清冷而柔和的光芒。神龛上本应贴着“天地君亲师位”牌匾的地方也空空如也,光滑而干净。那半埋在地下的酒坛也被擦拭得光洁明亮,连那干枯的竹管也像被谁的嘴巴唆得清爽无比。

“有人吗?”我及时捂住伸向吸管的那张大嘴,探头探脑沉声喊道。

无人应声,堂屋中除了我们呼吸的声音,一片死寂。

我心中非常纳闷,看这堂屋打扫得如此干净,粗笨的老式家具如八仙桌之类的东西光可照人,这堂屋应该经常有人出入,但这又与此地的环境不符,在这个深入地底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往,我刚才粗略看了下,茅屋周围似乎没有别的出路。再说,如果有人居住,为何只把堂屋打扫得如此干净,而房侧的厢房却那般肮脏破败不堪呢?

我越想感觉事情越不对头。我试着推了推左侧耳房紧闭的门,门板咣咣响了几声,竟没推开。由于心中有所顾虑,我不敢用力去推,只好转向右侧耳房那扇紧闭的门前,同样没有推开。门既推不开,我就无法看清耳房中的情形,不知里面是干净还是肮脏。不过,有刚刚我们呆的那间厢房作参考,我还是觉得这间堂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神秘。

“妈那个巴子的,这酒好香哟!”等我疑虑重重转过头来时,发现满鸟鸟已经通过干枯的竹管吸了一口坛中的酒,并且吸溜着鼻子,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满足和陶醉的表情。覃瓶儿被满鸟鸟所蛊惑,弯腰凑近另一只竹管,看样子也想试试那香气深入五脏六腑的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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