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扎勒斯?在邦德街上开艺术品商店的那个?”
“对。吉姆是独子,腰缠万贯。你看见他那辆汽车了吗?他是个犹太人,不过心肠倒不错,正迷上了弗雷迪,跟她一起到处跑。他们在美琪旅馆度周末,下星期一到这里来。”
“那么赖斯太太的丈夫呢?”
“那家伙么?嗨,他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使弗雷迪感到十分棘手。你总不能跟一个影子都看不见的丈夫去办离婚手续呀。”
“当然。”
“可怜的弗雷迪,”尼克郁郁不欢地说,“她走了霉运。有一次到了手的鸟儿又飞走了。那次她好容易找到了他,并把离婚的意思对他讲了。他说他完全同意,只是当时他连带一个女人去住旅馆的钱都没有,她就把钱全给他——他钱一到手就远走高飞,从此杳无音讯。我把这叫做卑鄙。”
“老天!”我叹道。
“啊哟,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受惊了,”波洛说,“你说话可得当心一点,小姐。他是一位古风淳厚的君子,刚从最高尚圣洁的仙乡净土回来,还听不惯摩登的语言呢。”
“哦,有什么可惊奇的?”尼克睁大了双眼,说,“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世界上是有那么一种人的。但我把这家伙称为下流坯。当时可怜的弗雷迪身无分文,简直走投无路。”
“是呀,这不是件叫人开心的事。你的另一位朋友,那位可敬的查林杰中校呢?”
“乔治?我早先就认识他的,近五年来往更密了。他是个好人。”
“他希望你跟他结婚吗?呃?”
“他常常跟我提起这件事。”
“但你一直不动心。”
“他跟我结婚有什么用呢?我们俩的钱袋连小偷都不屑光顾,而且乔治会叫人生厌的。他一天到晚净对你说些球赛呀、学校生活呀一类的天真话儿,仿佛他不是四十岁而是十四岁似的。”
听了这种说法我掉过脸去。
“是啊,一只脚已经站在坟墓里了。”波洛说,“哦,别在意吧,小姐,我是个老爷爷,一个有等于无的龙钟老头。现在再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一连串偶然事故的情况。比方说那幅画像。”
“我重新把它挂上了。这次用了一根新绳子。要是你愿意,可以来看看。”
她领我们走出客厅,上楼进了她的卧室。那幅差点闯下大祸的画像是一幅油画,嵌在一个沉重的框子里,挂在床头正上方。
“请准许我,小姐。”波洛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声,就脱下鞋子站到床上去了。他检查了这幅画和绳子,又小心地试了试画的重量就下来了,优雅地做了个怪脸。
“这样的东西掉在头上可绝不是什么享受,小姐。以前用来挂这幅画的也是现在用的这种钢丝绳吗?”
“是的。但没有这么粗。这次我用了一根粗点的。”
“你有没有检查过那根钢丝绳的断头?是磨断的吗?”
“我想大概是。但当时我没注意。我为什么要注意这种东西呢?”
“当然要注意。我就很想看看那根绳子。它还在吗?”
“我叫那替我装新绳子的人扔了。”
“真可惜。能看一看就好了。”
“到现在你还认为这不是偶然事故?不可能是别的吗?”
“嗯,说不定。难道弄坏你汽车上的刹车也是偶然的?还有从峭壁上滚下去的石头——我想看看那个地方。”
尼克带我们穿过花园来到峭壁上。这就是悬崖。大海在我们下面闪耀着蓝色的波光。
有一条陡峭的小路从这里通向下面那块可以用来跳水的礁石。尼克指出了石头滚下去的地点。波洛沉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
“有几条路可以走进你的花园,小姐?”
“有一条通过门房小屋的正路,在那条路一半的地方,围墙上还有个供商贩进出的边门。从这里过去,在峭壁的边上还有一扇门,那里有一条‘之’字形小道通向美琪旅馆前面的海滨,然后可以穿过一条缝隙走进旅馆的花园。这就是我今天上午走的路。走这条路穿过那个花园到镇上去是条捷径。”
“你的园丁通常在什么地方干活?”
“他一般在厨房周围磨磨洋工,要不然就在放花盆的那个棚子里装模作样地磨磨剪刀。”
“在房子的另一边?那么如果有人到这里来推那块石头,是不会有人看见的。”
尼克哆嗦了一下。
“你真的这样想吗?”她问,“但我总不能相信。因为把我弄死谁都无利可图。”
波洛从口袋里取出那颗弹头,温和地说:
“这可不是个没有用处的东西,小姐。”
“一定是疯子干的。”
“也有可能。是不是可以认为所有的罪犯都是疯子?这真是茶余饭后聊天的绝妙话题。罪犯的大脑可能有点畸形,是的,非常可能。不过这是医生们研究的课题。至于我,我有不同的工作要做。我要关怀保护的是无辜的人而不是凶手。现在我所关心的是你,小姐,而不是那个藏头躲尾的罪犯。你又年轻又美丽,生活在明媚的阳光和欢乐之中,前面有的是生命和爱情。这一切就是我所考虑的。小姐,告诉我,你的这些朋友,赖斯太太和拉扎勒斯先生在这儿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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