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一个怪新鲜的说法,小姐。”
“对呀,多有趣啊!”
她向我们挥了挥手又飘然而去。
“干么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儿?”我慢声慢气地说:“‘我在死神的枕头上翩翩起舞’——我不喜欢这种说法。”
“我知道,这句话很接近事实,这小家伙倒真有点勇气哩。不错,她是有勇气。可倒霉的却是现在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谨慎。”
下一天是星期天。我们坐在旅馆前的阳台上。大约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波洛突然站了起来。
“来,我的朋友。我们来进行一次小小的实验。现在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诉你,拉扎勒斯先生和那位太太已经开着汽车出去了,尼克小姐也跟他们一起走了。现在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你会知道的。”
我们走下台阶,穿过一片草地来到一扇门边,门外有条“之”字形小路直通大海。
有一对刚游完泳的男女说笑着从下面上来,同我们擦肩而过。他们过去之后,波洛走到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口。虽然铰链锈迹斑斑,门上倒还能认出几个字:“悬崖山庄,私产。”这时四周阒无人声,我们一下了钻了进去。
一分钟后我们便来到房子前面的草地上,四下万籁无声。波洛在峭壁上张望了一番之后,转身向那所房子走去。走廊上的落地大窗正敞开着,我们从这里走进了客厅,波洛在客厅里没有停留。他打开门进了堂屋,在那里沿着楼梯跑上二楼,我一直跟着他,最后波洛一直走进尼克的卧室,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对我又是点头又是眨眼。
“瞧,我的朋友,多简单哪!没有谁看见我们来,也没有谁会看见我们走。我们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十分安全。比方说,我们可以用锉刀把画像上的绳子锉得恰如其分地会在几小时后突然断掉。退一步说,即使不巧有人在房子前面看见我们从那扇生锈的小门钻进来,我们也不会引起人家的疑心——谁都知道我们是这家人家的朋友呀!”
“你认为作案的不会是陌生人?”
“对,黑斯廷斯,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不会是个迷了路的精神病人干的。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家庭的周围。”
我们离开了这个房间,谁也不说话,我们都觉得有些东西需要好好想一想,可是在楼梯转弯处我们不约而同地站住了。一个男人正向我们走来。看见我们后,他也站住了。
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但他的举动却说明他也受了惊。他先开口,用威胁的口气大声说道:
“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我倒要知道一下。”
“啊,”波洛说:“先生——我想是克罗夫特先生吧?”
“正是。可是你们——”
“我们到客厅里去谈谈好吗?这样可能好些。”
那人后退了一步,陡地转过身向楼下走去。我们跟在后面。进了客厅,波洛关上门,向那人弯了弯腰,说: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尔克里·波洛,请您指教。”
那一位脸色温和了一些。
“哦,”他缓慢地说,“你就是那位侦探。关于你,我在文章里看到过。”
“在《圣卢周报》上吗?”
“《圣卢周报》?不,我还在澳大利亚的那个时候看过描述你的书。你是个法国人,对不对?”
“比利时人,但这无妨。这位是我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
“很高兴见到你们。不过你们到此地有何贵干?出了什么事?”
“这要看你怎样理解‘出事’这个词了。”
澳大利亚人点点头。尽管上了年纪秃了顶,他仍然相貌堂堂。他那多肉的双颊下面有一个朝前突出的下巴,说明他性格坚强。我觉得他的脸是粗糙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目光炯炯的蓝眼睛。
“你看,”他说,“我来给巴克利小姐送些黄瓜和西红柿。她那个园丁不管用,是个懒骨头,他什么也不种,我们真看不下去。邻居之间总该互相照应才是。我们种的西红柿吃不完,我就摘了些放进篮子里给巴克利小姐送来。我像平时一样从那扇落地窗口进来把篮子放在地上。正要转回去,却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心下疑惑。虽说这一带不大有歹徒,但毕竟小心为妙,所以我进来看看。你说你是个有名侦探,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波洛笑着说,“那天夜里小姐受了惊。一幅很重的图画掉下来砸在她的床头。她可能对你说起过了?”
“是的,一件危险的事。”
“我答应给她弄一根特殊的链条把那幅画挂得牢一些。这种事可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呃?她对我说今天上午她要出去,叫我来量一量需要多长的链条,如此而已——很简单。”
波洛天真得像个儿童似的摊开双手,脸上堆满了他最拿手的迷惑人的笑容。
克罗夫特松了口气:“只是这么回事。”
“是的。我们都是守法良民——我和我的朋友。你大可不必疑神疑鬼了。”
“昨天我好像看见过你们,”克罗夫特说,“那是昨天傍晚。你们走过我的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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