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波洛!”我喊道,“贴在玻璃上的吓人的脸!现在没了,但我看见的!”
波洛冲过去推开窗子,探出身去张望了一回。
“外面什么也没有,”他思索着说,“你肯定不是幻觉吗,黑斯廷斯?”
“不是!不是幻觉!我看见一张像死人一样的脸。”
“外面是阳台,要跑到这个阳台上来偷听我们的谈话是任何人都能办到的事。你为什么说那是一张吓人的脸呢?”
“那张脸死白死白的,不是活人的面孔。”
“我的朋友,这是体温在作怪吧?一张脸,是对的。一张难看的脸,也有可能。但不是活人的面孔——这就荒谬绝伦了。你所看见的是一张紧紧贴在玻璃上的脸,这就使得它看上去吓人了。”
“是吓人嘛!”我固执地说。
“不是熟人的面孔吗?”
“不,决不是熟人,真的。”
“哦,不是熟人?我怀疑在这种情形之下你能不能认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我怀疑,是的,我很怀疑……”
他沉思着把面前那些纸头收拾起来。
“至少有一件事值得庆幸。如果有人在偷听,我们幸好没提到尼克小姐的真实情况。
不管被他听去多少,这一点总算没有泄露。”
“不过说来遗憾,”我说,“你那独具匠心的锦囊妙计看来有点不合时宜,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收获。尼克死了,但又怎样呢?我早就拭目以待了,但到现在……”
“哈,你病到现在睡到现在,只有打哈欠的时候才揉揉眼睛,还说一直在拭目以待呢?没那么快,我说过要二十四小时才会有反应,我的朋友。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明天一定会有惊人的发现,否则,否则我便从头到尾错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一班邮件来了,你看。我的希望寄托在明天的邮件上。”
早上醒来我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不过烧已经退了,我也感到想吃点什么,就和波洛一起在我们的起居间里吃早饭。
“怎么样?”他在整理信件时,我不怀好意地问,“希望来了吗——惊天动地的新发现?”
波洛刚刚拆开了两个很明显是装着帐单的信封,没有回答。我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十分沮丧,一点也没有他通常那种自命不凡的公鸡气概了。
我拆开我自己的信,第一只信封里装着招魂术讨论会的简报。
“要是这次也失败了,”我说,“我们只好去求教一位招魂大法师了。如果被害者的灵魂会回来对我们说出凶手的姓名,并且法律也承认这种证词,该有多便当。”
“可是却帮不了我们一点忙,”波洛心不在焉地答道,“如果尼克被人打死了,我想她的灵魂对于是谁打死她的这一点也跟我们一样莫名其妙。所以就算她死后还能说话,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咦,真是奇事。”
“什么?”
“你在大谈死人说话的时候,我拆开了这么一封信,”说着他把信扔了过来。信是巴克利太太寄来的。
亲爱的波洛先生:
回到家里发现一封我可怜的孩子在到达圣卢之后写给我们的信。里
边恐怕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你的兴趣的东西,但我想也许你愿意看一看。
谢谢你的关怀。
你恭顺的琼·巴克利
附在里面的那封信是那么平凡,一点都看不出大祸将临的征兆,看着真叫人难过。
亲爱的母亲:
我平安地到达了圣卢。旅途上相当舒适。直到埃克塞特,车厢里除
了我之外一直就只有两个乘客。
这里天气好极了。尼克又健康又快活——大概休息少了些,但我看
不出她有什么必要十万火急地打电报把我叫来。星期二来其实也未尝不
可。
另外没有什么可写了。我们要去同一些邻居吃茶点,他们是些澳大
利亚人,租下了门房小屋。尼克说他们热情得叫人吃不消。赖斯太太和
拉扎勒斯先生也要来住一阵子,他是个艺术品商人。我将把这封信投进
大门旁边那个信箱里,这样正好能赶上下一班邮车。明天再谈。
热爱你的女儿 马吉
又及:尼克说她打电报叫我是有她的道理的,吃过茶点之后就会告
诉我。她神情古怪而且好像有些神经过敏。
“死人的声音,”波洛平静地说,“但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大门旁的信箱,”我信口说,“就是克罗夫特说他寄遗嘱的地方。”
“这么说——是的。但那遗嘱的下落太神秘了。”
“你那些信里头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没有了,黑斯廷斯。我很失望,还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什么也不明白。”
这时电话铃响了,波洛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我见他脸色豁然开朗起来。尽管他竭力装得若无其事,我还是发觉了他的兴奋和激动。
这时他说了声“很好,谢谢你。”就挂断了电话,回到我身旁来,眼睛里闪耀着愉快的光彩。
“我的朋友,”他说,“我是怎么对你说的?瞧,反应开始出现啦!”
“出现了什么反应?”
“电话是查尔斯·维斯打来的。他通知我,说今天早上他从邮局收到了由她表妹巴克利小姐在去年2月25日签署的一份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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