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最简单的解释往往是最接近事实的。她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说话的声音而已。这样,当你被询问的时候就拿不定主意了。你拿不定主意就必然支支吾吾,于是电话的事就会被看成是你在捏造。当巧克力送到之后,又是多简单。她把其中三块下了可卡因(她身边巧妙地藏有这种毒品),把我送花时留下的卡片放进盒子,然后再把盒子包好,当护士再来她身旁时,她当着护士的面拆了包装,掀了盖,发现了卡片,吃了一块下了毒的巧克力,就那样中毒了——但病得不至于无法抢救。她知道得很清楚什么剂量是致命的,什么剂量能显示出中毒症状但是无关大局。
“这件事里使我惊奇的是她会想到用我的卡片,跟花儿一起送去的卡片!啊,活见鬼!这种做法多么简单,但一般人是想不出来的。”
一时谁也不做声。后来弗雷德里卡问道:
“她为什么要把手枪放进我的外衣口袋呢?”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的,太太。你问得正是时候。告诉我,你有没有感觉到尼克小姐不喜欢你了?或者她是否早就对你已经怀恨在心?”
“很难说,”弗雷德里卡迟疑地说,“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情挚爱。她过去是喜欢我的。”
“告诉我,拉扎勒斯先生——现在不是讲究礼貌和客套的时候了——你和尼克小姐之间可曾有过什么关系?”
“没有,”拉扎勒斯摇摇头,“有一段时间她吸引了我,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我跟她疏远了。”
“啊,”波洛用一种“果然不出山人所料”的神情点点头,说:“这是她的不幸之处。她能吸引人,却不能使人一往情深,到头来,人们都会索然离去。你没有对她越来越钟情,倒反爱上了她的朋友,她就开始恨赖斯太太了——身边走着一位有钱朋友的赖斯太太。去年冬天她立遗嘱时还是喜欢太太的,后来就不同了。
“她记得她那个遗嘱,却不知道它已被克罗夫特扣押下来,还以为它已到了该去的地方。这样,谁都看得出赖斯太太希望弄死尼克是有很容易解释的动机的。因此她就把要巧克力的电话打给太太。今天晚上宣读遗嘱,太太被指定为动产继承人——然后又在太太的衣袋里发现用来杀死马吉的手枪!想想吧太太,这一来,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和证据逮捕你了。如果手枪是你自己在衣袋里发现的而打算把它扔掉,那就更显得可疑了。”
“她一定恨我。”弗雷德里卡嗫嚅着说。
“是的,太太,你拥有她所没有的东西——不但能够得到并且能够保持的爱情。”
“我大概太笨了,”查林杰说,“关于尼克遗嘱的事我还是不大明白。”
“不明白吗?这跟尼克作的案不是一回事,但也很简单。克罗夫特夫妇怕被警察发现,躲藏在这里。他们从尼克小姐动手术这件事里看到一个机会,尼克没立过遗嘱,他们就说服她立了一个遗嘱,并主动把它拿去寄掉——实际上扣了下来。这样,如果她发生了意外,就是说如果她死了,他们就可以伪造一份遗嘱,说是为了在澳大利亚发生的一件牵涉到菲利普·巴克利的神秘事件,尼克把一切都留给他们作为报答——大家都知道尼克的父亲菲利普确实去过澳大利亚。
“但尼克小姐的手术动得很成功,所以他们的希望落了空,伪造一份遗嘱至少在当时失去了意义。但不久就发生了那些致命的事故,尼克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克罗夫特夫妇心中的希望又复燃了。最后我宣布尼克小姐中毒而死。这个机会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于是一份伪造的遗嘱马上寄到了维斯先生的手中。当然啰,他们完全不知道尼克的经济情况,还以为她比看上去要富有得多。关于房子抵押一事他们更是一无所闻了。”
“我想知道,波洛先生,”拉扎勒斯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尼克小姐产生怀疑的?”
“啊,说来惭愧,我被牵着鼻子转得太久了。有些东西使我很困惑,因为我觉得在我的逻辑里总有些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尼克小姐对我说的话和别人告诉我的总是有出入,不幸的是我始终相信她。
“后来我突然得到一个启示,尼克小姐犯了一个错误。在我劝她接一个可靠的亲友来陪她同住时,她答应了我,却隐瞒了一个事实,即她已经写了一封信去叫马吉星期二来。在她看来这个秘密在马吉死后便只有她自己知道,因此十分安全。但确实是个失着。
“因为马吉·巴克利一到这里就写了封信回家,信里她天真地写道:‘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必要十万火急地打电报把我叫来,星期二来其实也未尝不可。’注意这种说法:‘星期二来其实也未尝不可’这句话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马吉反正星期一不来,星期二也要来的。这一来,我看出尼克小姐说了谎,或者说是隐瞒了真情。
“这时我才第一次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待她。我不再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而是从截然相反的角度去研究她所提供的情况了。我想起了她的话和别人的说法之间的矛盾。
我问自己,如果每次都是尼克小姐而不是别人说了谎,那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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