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摇摇头。
“为什么她一定会呢?她已经闩上通向他房间的门了——就她而言,是个极不平常的举动——昨天下午她和他刚有过一场很激烈的争吵,不,她决不会允许他进她的房间的。”
“不过你同意我的看法,门一定是英格里桑太太亲自开的吧?”
“有另一种可能。也许她上床睡时,忘了闩上通向过道的门,而到后来,天快亮时,她才起来闩上门。”
“波洛,你的说法不时开玩笑吧?”
“不,我没有说一定是这样,可是,也许是这样,好了,换一个问题吧。对你偶然听到的卡文迪什太太和她婆婆之间的谈话的片断,怎么理解?”
“我已经把这给忘了,”我若有所思地说。“完全象个谜。象卡文迪什太太这样一个极度高傲、谨慎的女人,会如此粗暴地去干涉完全不属于她自己的事情。这似乎是难以置信的。”
“确实如此。一个有教养的女人这样做,实在是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这确实难以理解,”我同意说。“然而,这并不重要,没有必要去考虑它。”
波洛突然哼了一声。
“我一直怎么告诉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考虑。要是事实和理论不——那就让理论见鬼去吧。”
“好吧,我们要考虑。”我恼火地说。
“是的,我们应该考虑。”
我们到了李斯特韦思别墅,波洛把我领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他递给我一支他自己偶尔抽的细小的俄国烟。我发现他把用过的火柴都非常小心收藏在一只小瓷罐里,觉得很有趣。我的一时的烦恼此刻都化为乌有了。
波洛在打开的窗前放了两张椅子,这儿可以俯瞰小村的街景。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暖和,舒适,预示着将是炎热的一天。
突然一个样子瘦弱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飞快地在街上急匆匆走着。他脸上的表情极不平常——恐惧和焦虑奇怪地交织在一起。
“瞧,波洛!”我说。
他朝前探了探身子。
“啊!”他说,“是梅司先生,药店里的。他上这儿来了。”
年轻人在李斯特韦思别墅前停下了,他踌躇了一下后,使劲地敲起门来。
“稍等一会儿,”波洛从窗口喊道。“我就来。”
他示意我跟着他,随后就迅速地跑下楼去,开了门。
梅司先生立即就说开了:
“哦,波洛先生,对不起,打扰你了,听说你刚从庄园回来,是吗?”
“是的,我们刚到。”
年轻人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嘴唇。他的脸变得很严肃。
“村子里到处都在传英格里桑老太太突然去世的事。
他们都说——”他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是毒死的?”
波洛的脸仍然丝毫没有表情。
“那只是医生告诉我们的,梅司先生。”
“是啊,不错——当然——”年轻人吞吞吐吐的,接着他显得非常焦虑不安。他抓住波洛的手臂,压低声音轻声说:“快告诉我,波洛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士的宁?是不是?”
我几乎没有听清波洛回答点什么。显然是几句态度不明的话。年轻人走了,当波洛把门关上时,他的目光和我的相遇了。
“是啊,”他严肃地点着头说。”审讯时他会出来作证的。”
“我们又慢慢地走上楼去。当我刚要开口时,波洛就作了一个手势,止住了我。
“现在别说,现在别说,朋友。我需要考虑一下。我的脑子有点乱——这样不行。”
约摸有十来分钟,他一直默默地坐着,不吭一声,除了眉宇间出现过几次富有表情的变动外,他的两眼不断地变得愈来愈绿。终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糟糕的时刻过去啦。现在全部分门别类整理好了。一个人决不应该容许自己的脑子处于混乱状态。这桩案子还没有搞清楚——没有。因为它太复杂了!它把我,把我赫卡尔·波洛都给难住了!这儿还有两点重要的事实。”
“哪两点?”
“第一是昨天的天气情况。这一点非常重要。”
“是个好天气呀!”我打断了他的话。“波洛,你这是在戏弄我吧!”
“根本不是。寒暑表上是华氏80度。别忘了,我的朋友,这是打开整个闷葫芦的钥匙。”
“第二点呢?”我问。
“第二点重要的事实是,英格里桑先生穿一身很独特的衣服,有一大把黑胡子,而且还戴眼镜。”
“波洛,我不信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绝对不是开玩笑,我的朋友。”
“可这是孩子的话呀!”
“不,这非常重要。”
“假如验尸陪审团宣布了以蓄意谋杀罪对阿弗雪德·英格里桑提出起诉的裁决,那你的推论会变成什么?”
“我的推论是动摇不了的,因为只有十二个③全是傻瓜才会碰巧犯同一个错误!可是那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举个例说,一个乡村陪审团用不着担心为它本身承担责任。而且,英格里桑先生实际上已处于地方乡绅的地位。”他还沉着地补充说:“这我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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