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述结束,他停顿了一下,说:
“有一件事我想要明确声明。我坚决拒绝、绝不赞同欧内斯特·海维韦萨爵士对我弟弟所暗示的怀疑。我认为,在这一罪行中,我的弟弟决不会比我做得更多。”
欧内斯特爵士只是微微一笑,他的锐利的目光注意到,约翰的抗辩已经在陪审团中产生了良好的印象。
接着,开始盘诘。
“我认为,你说的你没有想到审讯时的证人会有可能把你的声音错当作英格里桑先生的。这不使人感到非常奇怪么?”
“不,我不这样想,当时别人告诉我说我母亲和英格里桑先生之间发生了争吵,而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不是真的这样。”
“当女佣人多卡斯复述了某些谈话片段之后——这些片段你理应记得——你也没有想到吗?”
“我不记得那些话。”
“你的记忆力谅必是很差的了!”
“不,而是因为当时我们两人都很生气,我想我们说的话比我门想要说的多。我很少主义我母亲实际说的话。”
菲利普斯先生的表示不相信的嗤鼻是辩论技本上的一大成就。他转到了字条的问题上。
“你这张字条交得非常及时。告诉我,这笔迹不熟悉么?”
“我不熟悉。”
“你不认为它和你的笔迹明显地相似么——经过仔细伪装的?”
“不,我不这样认为。”
“我要对你说,这是你自己的笔迹!”
“不。”
“我要对你说,是你为了急于要表明自己不在犯罪现场,想出了这个虚构的、相当不可信的约会的主意,并且自己写了这张字条以便证实你的供述!”
“不。”
“就在你自称在一个偏僻的、人迹罕到的处所空等着的时候,你实在是到了斯泰尔斯村的药店里,在那儿冒名阿弗雷德·英格里桑买了士的宁,这不是事实吗?”
“不,这是谎言!”
“我要对你说,是你穿了一套英格里桑先生的衣服,戴上修剪得象他一样的黑胡子,到了那儿——还以他的名义在登记簿上签了名!”
“这绝对不是事实。”
“那我将把这字条、登记簿上的签名以及你本人的笔迹这三者之间的明显相似点提交给陪审团考虑研究。”菲利普斯先生说完坐了下来,脸带一个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但是这种蓄意的假誓仍然使他非常厌恶的人的神情。
在这以后,由于时间已晚,此案宣布休庭到下星期一继续开庭。
我发觉波洛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沮丧。凭他那皱起的眉头,我就清楚地知道。
“怎么样,波洛?”我问道。
“唉,我的朋友,事情进行得不妙,很不妙。”
我的心不禁宽慰地一跳。显然,约翰·卡文迪什有可能被宣判无罪。
我们到家以后,我的小个子朋友谢绝了玛丽提出的邀他喝茶的建议。
“不,谢谢你,太太,我想上楼到自己房间去一下。”
我尾随着他。他仍然皱着眉头。走到写字台旁,取出一小盒纸牌。然后拖了把椅子到桌边,而且使我感到十分诧异的是,他竟然一本正经地搭起纸牌房子来了!
我无意中拉长了脸,他立刻说:
“不,朋友,我不是处于老年智力衰退期!我是在稳定我的神经,如此而已。这买卖要求手指的精确性。用手指的精确来达到脑子的精确。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比现在更为需要过!”
“遇到什么麻烦了?”我问道。
波洛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捶翻了他小心翼翼地搭起来的“大厦”。
“是这个,朋友!我能够搭起一座七层高的纸牌大楼,可我没能”——捶了一拳——“找到”——又捶了一拳——“我对你说过的那最后一环!”
我确实不知说什么才好,因此我默不作声。接着他又开始慢慢地搭起纸牌来。他一面搭一面断断续续地说:
“好——就这样!放上去——一张牌——放到另一张上——用数学上的——精确性!”
我看着这座纸牌房子在他手下升起来,一层叠一层。
他从不犹豫,也没动摇。这真差不多象在变戏法。
“你的手稳极了,”我发表意见说。“我相信迄今为止我只看到过你的手颤抖过一次。”
“无疑,是在我发怒的时候,”波洛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是的!在你一次大发雷霆的时候。你记得吗?是在你发现英格里桑太太卧室里那只公文箱的锁被撬开的时候。你站在壁炉台的旁边,照你的老习惯摆弄着上面的摆设,这时你的手颤抖得就象一张叶子!我得说——”
但是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波洛发出一声嘶哑、含糊的喊叫,再一次弄翻自己的杰作,又把双手按在两眼上来回挪动,显然是受着极大的痛楚。
“天哪,波洛!”我叫了起来。“怎么啦?你病了吗?”
“不,不,”他气吁吁地说。”这是——这是——我有了一个想法!”
“啊!”我高声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的一个‘小小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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