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雷克斯太太。”
“就是霍华德小姐说的那个——”
“一点不差。”约翰说,带着一种毫无必要的粗鲁口吻。
我想起了大房子里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以及方才对我们微笑来着的那张活泼淘气的小脸蛋,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象一阵寒风使得我全身毛骨悚然。我把它撇到了一边。
“斯泰尔斯真是一座光荣的古老邸宅。”我对约翰说。
约翰优郁地点点头。
“是呀,是一宗好资财啊。它将来总有一天会是我的——要是我父亲立下的是一份象样的遗嘱的话,按理现在就应该是我的了。而且。那样我手头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拮据得要命了。”
“手头拮据,你?”,
“亲爱的哈斯丁,我不想告诉你,我为了搞钱真是智穷计尽了啊。”
“你弟弟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么?”
“劳伦斯?他用新奇花样的装帧印刷那些乱七八糟的诗,把他有的每一分钱都花光了。不,我们都是穷光蛋。
我必须说,我母亲一直来对我们还是很好的。这是说,到现在为止。当然,打她结婚以后——”他突然停住了,皱起了眉头。
我第一次感到,随着伊夫琳·霍华德的离去,某种难以确切表达的东西也从这环境中消失了。她的存在使安全有了保证。而现在,安全已经失去——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猜疑。鲍斯坦医生那张阴险的脸又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使我感到不快。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对每个人每件事的模模糊糊的怀疑。一时之间,我有了一种快要出事的预感。
注释:①英格兰东海岸一郡。
②语处英国剧作家夸尔的喜剧(The Beaux' Stratagem)中人物名。
③即伊夫琳的呢称。
④指伦敦警察厅,此处意为公家侦探。
⑤福尔摩斯为私家侦探。
⑥护士长。
第二章七月十六—十七日
我是七月五日到达斯泰尔斯的。现在我要说的是那个月十六日和十七日的事。为了让读者方便,我将尽可能精确无误地把这几天来的事情扼要地重述一下。这些事情后来经过一系列冗长乏味的盘问才审讯清楚。
伊夫琳·霍华德走后两三天,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上告诉我,她已在米德林海姆的一家大医院里做护士,该地离这儿有十五、六英里,是个工业小城。她恳求我,要是英格里桑太太表示出有同她和好的愿望的话,就让她知道。
在我的宁静的日子里,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卡文迪什太太在和鲍斯坦医生的交往中那种特殊的、对我来说是不可理解的偏爱。她到底着中此人的哪一点,我没法想象,可是她老是邀请他到家里来,经常和他一块儿出去作长时间的旅游。我必须承认,我实在看不出他的吸引力究竟在哪里。
七月十六日是星期一,这一天整天乱糟糟的。一次著名的义卖已在上一个星期六开幕。这天晚上要举行一次和同一赈济有关的文娱晚会,英格里桑太太要在会上朗诵一首战争诗。上于我们大伙都忙着整理和布置开晚会的村子礼堂。中饭吃得很迟,下午就在花园里休息。我发觉约翰的神态有点异常。他好象十分焦躁不安。
喝好茶,英格里桑太大会躺下休息了,晚上她还得努力一番。而我则向玛丽·卡文迪什挑战,要和她作一次网球单打比赛。
六点三刻左右,英格里桑太太叫唤我们,说是我们要迟到了,因为这天的晚饭要提早。为了能及时准备好,我们只好草草收兵。晚饭还没吃完,汽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晚会开得很成功。英格里桑太大的朗诵博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还表演了一些舞台造型,辛西娅也在其中扮演了角色。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家,应邀参加一个晚餐会去了,这大晚上,她和那些和她一起演出的朋友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英格里桑太太是在床上吃的早饭,她有点疲劳过度了,但是,十二点半左右,她精神抖擞地出现了,硬要带劳伦斯和我也一起去参加一次午餐会。
“你知道,这是罗雷斯顿太太的盛情邀请,她就是塔明斯特夫人的妹妹。罗雷斯顿家和征服者①一起来到这儿,是我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玛丽托词和鲍斯但有约在先,为自己不能同往表示了歉意。
我们吃了一顿非常适意的中饭,而当我们驱车离开时,劳伦斯提议,我们应该经由塔明斯特回来,那儿只离我们走的公路一英里,到辛西娅的药房去看看她。英格里桑太太回答说这是个好主意,可是由于她有几封信要写,她得把我们丢在那儿,我们可以和辛西娅一起乘轻便马车回来。
我们由于受到怀疑,一直被医院的看门人阻留着,直到辛西娅出来为我们证明才让进去。她穿着件白色的长外套,看上去既沉静又温柔。她带我们来到她的工作室,把我们介绍给和她一起的那位药剂师,一个有点使人害怕的人,辛西娅轻松地把他叫做“尼布斯”。
“瓶子真多!”当我的眼睛朝这个小小的房间巡视了一圈后,我惊呼说。“你真的都知道所有的瓶子里是什么吗?”
“说起来真怪,”辛西娅叹了口气说。“每个到这儿来的人都这么说。我们真想给第一个不讲‘瓶子真多’的人发笔奖金,我知道,你接下去打算问的一句话就是:‘你毒死多少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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