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离开别墅时,心满意足地两手搓来搓去。
“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问。
“现在,黑斯丁斯,我们要离开巴黎——到英国去。”
“什么?”
“我们先收拾好东西,吃中饭,再开车到北边的火车站。”
“那,镭怎么办呢?”
“我说我们要到英国去——我并没有说我们要抵达那儿呀!你回想看看,黑斯丁斯。我们现在定是被人盯梢着。我们的敌人一定以为我们要回英国,但是,除非他们看见我们上火车起程了,否则,他们不会相信的。”
“你的意见是我们又要在最后一分钟偷偷溜走呀?”
“不是,黑斯丁斯。我们不真正离去,我们的敌人是不会满意的。”
“但是,这火车要一直开到加来才停的。”
“如果有人付钱要它停的话,它会停的。”
“啊!算了!波洛——你没有办法付钱叫直达车停的——他们会拒绝的。”
“我亲爱的朋友,难道你没有留意过各种小小的可乘之机——停车标志——非公务使用罚以一百法郎,我想?”
“啊!你要拉那个?”
“应该说是我的一个朋友比叶尔·坎宝会这么做。当他和车掌争执,吵得众人皆知,整列火车热闹非凡时,你和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走了。”
我们顺利地完成了波洛的计划。波洛的老朋友比叶尔·坎宝显然把我这位瘦小朋友的计谋了解得很透彻,表演得无懈可击。火车走到巴黎郊外时,车内的紧急通报索就被拉了。坎宝用连法国人都会拍手叫好的演技闹得众人皆晓,我和波洛在没有人注意下偷偷地溜下了火车。我们首先把我们的外表做了个改变。波洛已经用一个小旅行箱带了必要的改装用具。两个身穿兰色脏衬衫的无赖出现了。我们在一间无名的小旅舍吃了晚餐后就赶回巴黎。
十一点钟左右,我们到达奥利维叶夫人别墅附近。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溜进窄巷口。整个地区一片死寂。我们确定没有人跟踪我们。
“我想他们还不会来这里。”波洛小声对我说,“也许,他们明晚才会来。但是,他们清楚镭只会在那儿再待两个晚上。”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花园门的匙孔,悄然无声地进入了花园。
一棒突如其来地挥了下来。我们已被团团围住,接着,嘴巴被塞住,手脚被捆了起来。至少有十个男人在等着我们,抵抗根本没有用。我们像两包货物似的被抬高,扛着走。更使我吃惊的是,他们把我们带向房子而非离开。他们用钥匙打开门,进入实验室,把我们也带了进去。有一个人在大保险箱前弯下身去。接着,门使劲地被打开了,我全身发麻,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塞进去,让我们在那儿慢慢地窒息而死?
不过,很意外的,我看到保险箱内有阶梯通到地板上,我们被丢下这条窄梯,到一间宽敞的地下室,一个高大的女人站在那儿,威风凛凛,脸上罩着一个黑丝绒面具。显然她是操纵大局、指挥一切的人。那些人把我们扔在地板上,让我们——和那个带面具的什么人物在一起。我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名字未详的法国女人——四大魔头中的第三号。
她跑下来拿掉塞在我们口中的东西,不过,并没有替我们松开绳子,然后,站起来面向我们,迅速地拿下面罩。
她是奥利维叶夫人。
“波洛先生,”她用一种低沉嘲弄的声调说,“伟大、奇妙、举世无双的波洛先生。昨天早晨,我送了一张警告单子给你,你却置之不理——你以为你可以和我们斗智。现在,你却在这儿了。”
她全身充满一种冷漠和恶毒,我似乎连骨髓都冻结了。这与她眼中的烈火恰成对比。她疯了——发疯的天才。
波洛一语不发。他的下巴拉长了,直盯着她。
“好啦,”她柔和地说,“这是尾声了,我们不允许我们的计划受干扰。你们还有什么最后要求吗?”
我从来没有和死神这么接近的感觉,波洛神色自若,他既不畏缩,脸色也没转白,只是兴趣未减地盯着她。
“我对你的心理很感兴趣,夫人。”他沉着地说,“可惜,我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来研究你了。是的,我有个要求。我想一个被判死刑的人临终前一定可以抽支烟吧,我身上有香烟盒,如果你允许——”他低头看捆绑的绳子。
“啊,是的!”她笑着,“你希望我松开你的手,对不对?你很聪明,赫邱里·波洛先生。我知道你的诡计,我不松开你的手——不过,我会替你找根香烟。”
她跪在他身边,取出他的香烟盒,拿出一根烟放在他的双唇之间。
“现在,火柴。”她站起来说。
“不需要,夫人。”他的声音中有什么令我吃惊的东西,她也呆住了。
“不要动,请你不要动,夫人。如果你动了,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奎尔的毒性?南美洲的印地安人把它用来做箭头上的毒,碰一下就是死亡。有些部落利用它做小吹箭——我也是那样,我的小吹箭外表上看起来和一根香烟无异,我只要吹一下就可以……啊!你走动了一步,不要动,夫人。这根香烟的装置是巧夺天工的,我只要吹一下——一种类似鱼刺的小针就会飞出去——找寻目标。夫人,你不想死吧,所以,请你松开我的朋友黑斯丁斯的绳子,我没有办法用我的手,不过,我的头却可以转动自如——因此,你仍然在危险范围内,夫人,请你不要再做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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