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洲肥皂大王?”
“不错。他的一个秘书和我联络过。里约有一家大公司牵扯到一个很严重的、你也许会称之为欺诈的事件。他希望我到那里去调查实情,我拒绝了。我告诉他,如果事实都陈列在我面前的话,我可以以专家的身份分析给他听。但是,他自称他能力不及。我只有自己到那儿才能获得事实的资料。要是平常的话,这笔交易会到此截止。要赫邱里·波洛听命行事,这简直是无礼至极。但是,他要给我的酬劳很惊人。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完全被钱迷惑住了。这是一笔相当的资产——巨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诱惑——你,我的朋友。这一年半来,我是一个非常寂寞的老人。我想,我为什么不接下这个工作呢?我已经很厌倦这永无止境地解决笨问题的生活方式。我的名气已经够大了。让我接受这些钱,在我的老朋友附近安定下来吧。”
波洛的表白很令我感动。
“因此,我接下了这工作。”他接着说,“在一个小时内,我必须去搭汽船联运的火车了。生命的一个玩笑,不是吗?不过,黑斯丁斯,我必须对你承认,如果不是他们给我那么多钱的话,我大概也不会下这个决定,因为,最近我在做一个我自己很有兴趣的调查。告诉我,通常,‘四大魔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个词最先是出现在凡尔赛会议上,后来,电影界中有所谓名闻遐迩的四大人物,现在,这个词已经被后生小辈滥用了。”
“是这个样子啊。”波洛深思地说,“我碰到了这个名词,而且,你知道,你这些解释都不太适合那种情况。它似乎是指一个国家犯罪集团,或者类似的组织,只是——”
“只是什么?”当他踌躇时,我问。
“只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大规模的组织。不过,这只是我的小意见而已。啊!我必须赶快准备行李,时间快到了。”
“不要去。”我劝阻他,“改变你的行程吧,到时,我们可以搭同班船。”
波洛站起来,责备地看着我。
“唉!这是因为你不了解情况才会说这种话!你要了解,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赫邱里·波洛的诺言。除非现在有任何性命攸关的事情发生,否则,我一定要走了。”
“看来是不可能有这类事情发生了。”我闷闷地低语,“除非在紧要关头,‘门突然开了,一位不速之客降临。’”
我淡淡地笑着引用一段古老的谚语,后来,静默了一下子,一个声音从内室传来,我们两个人都惊跳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我大叫。
“我的诺言!”波洛应着,“听起来,好象你说的‘不速之客’已经在我卧房了。”
“但是,怎么可能有人在那里呢?除了经由这个门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门可通那里啊!”
“你的记性不错,黑斯丁斯。现在再推论看。”
“窗户!那是盗窃了?他必须会飞檐走壁才成——我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门的那边,一阵乱动门把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我站起身来,大步走向门。
门慢慢地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边。他全身从头到脚满是灰尘和泥巴,脸部瘦弱而憔悴。他凝视了我们一阵子,然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波洛赶到他身边,仰视着我说。
“白兰地——快一点。”
我急忙倒了一些白兰地,递给了他。波洛给他喝了一点。然后,我们两个人合力把他抬到长沙发上。几分钟后,他张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想要做什么,先生?”波洛说。
这个男人张开双唇,用一种奇怪、机械式的声音说话。
“赫邱里·波洛先生。住在法拉威街十四号的赫邱里·波洛先生。”
“哦!我就是。”
这个男人似乎不懂他说什么,只是用同样的语调重复着:——
“住在法拉威街十四号的赫邱里·波洛先生。”
波洛试着问他一些问题。这个男人有时完全不回答,有时重复着那个句子。波洛对我打了个手势,要我去打电话。
“要里契韦大夫来一下。”
很幸运地医生在家。他家就在转角处。没多久,他就慌慌张张的赶来了。
“怎么回事,呃?”
波洛简洁地解说了一下后,医生开始检查那个好象根本不自觉他自己和我们的存在的奇怪访客。
“唔!”里契韦大夫结束了检查,说,“很奇怪的病例。”
“脑膜炎?”我猜测。
医生立即不以为然地哼着。
“脑膜炎!根本就没有什么脑膜炎。这是小说家捏造的名词。不是,这个人是受了某种惊吓。他在一个持续思想的驱使下来到这里——而且,他根本不明白那些字的意思。只是留声机式的重复说着。”
“失语症?”我急切地说。
医生对我这次猜测没有上次哼得那么厉害。他没有回答,只是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交给这个人。
“我们看看他会怎么做。”他说出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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