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很令人厌恶地嘻嘻笑着。
“你看不出来,黑斯丁斯,真的看不出来?不过,由于他们指出我们的一些缺点来,毫无疑问地,我们可以对他们可能攻击我们的方式事先采取准备。我的朋友,好比我们现在知道你以后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又好比如果你碰到一个有赤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有困难时,你应该怎么看她——用你的词汇来说——斜眼瞟她,对不对?”
那些资料对我的直觉有一种荒谬的看法,还认为我难以抗拒赤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的魅力。我觉得波洛引用这一段来作比喻是最差劲的,幸好,我能够还击他。
“那你自己呢?”我质问,“你要不要试着治疗你的‘狂妄自大’?你的‘洁癖’?”
我引用他们的用词来还击他,我可以看出来他不喜欢我的反唇相讥。
“哦,黑斯丁斯,毫无疑问地,他们在某些事情上骗了他们自己——还好,到时他们会知道的。同时,我们也学了些东西,多一份认识就可以多做一份准备。”
最后一句是他最近喜爱的格言,他一说再说,我早就听腻了。
“我们已经知道一些事情,黑斯丁斯。”他说下去,“不错,我们已经知道一些事情——这对我们有利——但是,我们知道的还很少。我们必须知道多一点。”
“在哪一方面?”
波洛稳当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拉开一盒不小心扔在桌上的火柴,这是一种我很熟悉的姿势。我知道他准备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你知道,黑斯丁斯,我们必须和四个敌人对抗,也就是说,和四种不同的个性对抗。我们从来没有和第一号碰过头——我们知道他,其实也只是知道他脑筋好的特征而已——顺便提一下,黑斯丁斯,我告诉你,我已经很了解那个脑筋了——一个最精巧的东方式脑筋——我们碰到的每一个奸计都是从李长彦脑中想出来的。第二号和第三号势力大、地位高,因此,到目前我们无法攻击他们。不过,他们的保障,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我们的保障。他们为众所瞩,因此,他们的行动必须计划周密才行。现在,我们谈到这个组织的最后一个——我们谈到第四号。”
波洛的声音有点改变,他每次谈到这个特殊分子都是如此。
“第二号和第三号能够成功,能够不受干扰地达成目的是因为他们的鼎鼎大名和他们稳固的社会地位。第四号成功的理由却正好相反——他因为是个无名小卒而成功。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我和你,看过他多少次?五次,不是吗?可是,再一次见到他时,我们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认出他来。”
我不得不摇摇头,我脑中迅速地浮现那五个不同的影象,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真是不可思议。粗壮的精神疗养院管理员,在巴黎那个穿大衣扣子直扣到下巴的人,男佣詹姆士,黄色茉莉案中冷静年轻的医疗人员和那个俄罗斯教授,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相象。
“认不出来,”我无助地说,“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依循的。”
波洛微笑。
“拜托你不要因为这种挫折就放弃。我们知道一、两件关于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怀疑地问。
“我们知道他是中等高度,肤色普通或白皙。如果他体型很高,脸色黝黑的话,他就没有办法乔装成白皙粗壮的医生了。当然,像小孩子的玩意儿一样简单容易地,他可以加高一寸左右来装成詹姆士或教授。以同样方式来推断,他一定有一个短而直的鼻子。这种鼻子只要化装技术纯熟的话就可以显得高一点,不像一个大鼻子根本不可能让人家不注意。还有,他一定是个年轻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你看,我们已经有点结论了。一个年纪介于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男人,中等高度、肤色普通、化妆技术纯熟,而且没有牙齿。”
“什么?”
“毫无疑问,黑斯丁斯。扮演管理员时,他的牙齿断了,而且脏兮兮的;在巴黎时,他的牙齿整齐而洁白;当医生时,牙齿有点突出,扮沙瓦罗诺夫时,有长得异乎常人的犬齿。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付假牙更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了。你知道这一切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不太清楚。”我小心地说。
“人家说这是一个把职业写在脸上的人。”
“他是个罪犯!”我嚷着。
“他是化妆专家。”
“那是同一回事。”
“很笼统的说法,黑斯丁斯,一个不可能为戏剧界所喜欢的说明。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个人现在是,或一直是一个演员?”
“一个演员?”
“不错,他精通一个演员该具备的所有技巧。目前,演员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把自己溶入他扮演的角色中,一类是试着把自己的个性加入角色里。导演通常出身于后者,他们抓住一个角色,然后根据他们自己的个性来塑造这个角色的种种。前一类型的演员很像整天在不同的音乐厅里扮演劳埃·乔治先生,或者在固定戏剧中扮演留着胡须的老人。我们必须在前一类型的演员中寻找第四号,从他能溶入他自己的角色这点看来,他是个卓越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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