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斯的用人!那我一定看过他。对我来说,我根本分辨不出中国人的形貌。他一定是侍从英格斯到中国去,事变后,带音讯回英国的。也许,是带信给我的的。事关重大,我一定要听听这讯息。
“他清醒着吗?”我问,“他能说话吗?英格斯先生是我一位老朋友,我想,这个可怜的家伙可能是替他送信给我的。英格斯先生据说十天前落到大海中了。”
“他是清醒的,不过,我很怀疑他是否有力气说话。你知道,他失血过多。我可以帮他打一针兴奋剂,我们已经尽我们的能力了。”
他给他注射了一针皮下针,我留在床边,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他说一个词——一个讯号——也许就会对我的工作有莫大帮助,不过,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一点讯号也没。
突然,一个不祥的预感闪入我的脑际,我是不是已经陷入了圈套?也许,这中国人只是假冒英格斯的用人,其实是四大魔头的爪牙?难道我不知道某些中国道士会假死吗?或者,进一步说,李长彦也许命令一些狂人者,让他们乐意为他的主人牺牲。我必须小心些。 当这些思潮在我脑中掠过时,床上的人动了。他张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后来,我看到他盯着我这边看。他不像认识我,不过,我感觉到他想跟我说话。到底他是敌?是友?我必须听听他说些什么。
我身子倾向床边,不过,他断断续续的话声对我来说并没有构成什么特别意义。我听到了“韩德”的声音,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个音和什么字联用。后来,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次,我听到另一个音,“拉果”(缓慢曲)。我呆呆地瞪着他。尽量想着这两个音并列有什么可能的意义。
“韩德尔的缓慢曲?”我问。
那个中国人的眼帘很快地眨了一下,好象表示同意,接着,他又补充另一个意大利字“卡若萨”。后来,又喃喃地说两、三个意大利字,然后,突然往后仰。
医生推我到旁边。事情过去了。这个人死了。
我茫然不解地出去。
“韩德尔的缓慢曲”和“卡若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卡若萨”是“载客的火车”。到底这些简单的名词包含着什么意思。这个人是中国人,不是意大利人,但是,为什么他说意大利话?如果他真的是英格斯的用人,他应该懂得英文才对呀?整个事情真是神秘。我回家途中一直想着。啊,如果波洛在那儿,他那快如闪电的机智一定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我用钥匙开门进去,慢慢地走到我的房间。桌上有一封信,我急忙撕开。读这封信时,我楞在那儿,双脚不能动弹。
是律师事务所来的信。
亲爱的先生(信这么写着)——我们过世的客户赫邱里·波洛先生指示我们寄内附的这封信给你。那是他死前一周交给我们的,他交代我们在他出事后的某一特点时间把这信交给你。
你忠心的朋友,等等
我把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这绝对是波洛的信。我认识他那熟悉的笔迹。我内心沉重而急切地拆开那封信。
我亲爱的朋友(信是这么开始的)——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不必为我伤心落泪,只要听从我的指示。收到这封信时,马上回南美洲。不要冥顽不灵。我请你回去,并不是为了感情上的原因。这是必须的!这是赫邱里·波洛计划的一部分!多言无益,此致一个有我的朋友黑斯丁斯那样敏锐智慧的人。
打倒四大魔头,我向你致敬,我的朋友,我在九泉之下向你致敬。
永远是你的朋友
赫邱里·波洛
我一再地读着这封惊人的信。显然,这个令人拍案叫奇的人对每一件可能的事都早已安排妥善,因此,连他的与世长辞都不会使他的计划受到干扰!以后,我是积极活动的一分子——他则是指挥的天才。不容置疑地,在海外,我将会收到详尽的指示。同时,我的敌人相信我顺从了他们的警告,将不再为我的事费心,那,我就可以再回来,不被怀疑地,肆意破坏他们的计谋。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会耽搁我即时离去的计划了。我发出电报,买好船票,一周后,我已经搭上通往布宜诺斯艾利思的安妮亚号了。
船刚离码头时,一个服务生送来一张便条。他说是一个穿皮衣的高大男士交给他的,那人是最后一个离开跳板的人。
我打开。内容简短扼要。
上面写着:“你很聪明。”下面签着一个大大的阿拉伯字4。
我心中暗笑。
海上波浪不大。我决心不管其他乘客,独自享受了一顿还算不错的晚餐,玩了一两次桥牌,然后,进去船舱里,像我一贯旅行一样,睡得像跟木头。
我觉得有人一直在摇我,醒了过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我看到一个船上的办事员站在我前面。我坐起来时,他舒了一口气。
“感谢老天爷,我终于把你叫醒了。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你一向睡得这么熟吗?”
“怎么了?”我仍旧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船上出了什么事吗?”
“我以为你比我还清楚呢。”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海军总部来的特别指示。有艘驱逐舰在等着要载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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