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家是因为那张药方所以才受到恶鬼袭扰吗?齐伯伯是给女鬼害死的?而炎夏也是给女鬼害死的?”饶沁问道,还是不能相信,这世上有鬼。
“是的,而且,女鬼已经被我收伏了。”夭夭把脖子上的珠子取下来递到饶沁面前,“你看,舍利子中间又多了一根血丝,这是凶恶的魂灵。爷爷是无门镇最出名的佛光大师,专门渡怨灵的,我一直跟着爷爷,自然也会捉恶灵,渡怨灵。这次来西安,也是跟着女鬼的气息寻来的,我和爷爷的任务就是收伏女鬼,不让她再害人。可在城市里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直到我和爷爷身无分文,只好做乞丐。前些日子爷爷被害,他也是被女鬼所杀。”
饶沁瞪大眼睛,她那时帮她换红蝇的时候确实看到珠子里血丝,现在也分不清多了一根还是少了一根。只是对于他们爷孙异于常人的举态,心里也有些相信。她去参加过炎夏的葬礼,从他的爸妈口中得知,炎夏确在半夜前就没跟家人联系了,对于他去杀人且畏罪自杀不能接受也不相信,他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也是个温文而雅的好男人。她也不相信炎夏会杀人,所以,情愿相信是女鬼所杀,于她心里来说,要好过些,以后面对齐眉也会自在些。
“那么,关于饶家的女人活不过三十……”
“爷爷对饶家的女人活不过三十是猜测,因为医有医德,自古,医人者害人,都得受天遣的。”夭夭小大人的说着。
“也许吧。”饶沁显得心不在焉,忽的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无门镇在哪里?”
夭夭的脸色一变,喃喃说:“无门镇啦,离西安不远啦,是个很小的镇子。”
“哦。那你还要回去吗?”
夭夭神色黯然:“回去?我是孤儿,从小被爷爷收养,回去也没有亲人了。”
饶沁觉得心口闷闷的,她一把揽过夭夭:“那就呆这儿吧,做我的妹妹,明年送你去读书,你真的很聪明,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夭夭被她抱得差点气绝,推开道:“谢谢你,姐姐。如果可以,你以后就是我的姐姐,饶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夭夭说话的时候是一派天真,饶沁相信了。
外面的雪和月光清冷的照进卧房,夭夭睡着了,瓷一样的手臂露在外面,饶沁起身帮她盖好被子,却再也不能入睡。她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左岸。左岸是她的好友,却是男友的情人。一定是情人,她亲眼看到左岸坐上那台黑色宝马。只是女鬼为什么会选择炎夏?她一直困扰着,翻来覆去。窗户没开,她却觉得冷,未掩好的窗帘如撕开的裂口,窥视那些不为人知。
清冷的月光,银白的雪,还有一行暗红的血迹,如梅花一般点点盛开,如咒语一样从饶远志的窗口延伸出去,他站在窗口,眼神呆滞,嘴里喃喃念着:“无门镇。造孽啊。”在寂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碜人,如坟墓里发出的尸语。
血,雪,相互融合,是诡异骇人的色彩,在冷洌的夜里,是夺命一样的蛊惑。
夜,静得像太平间。
有人醒着,却是永久的沉睡。
清早,饶沁撞开了饶远志的书房门,她不放心三天未出房门的他,在阴暗冰冷的书房里她看到了痴呆坐在窗口的饶远志,痰涎落到衣服上结了痂,一股子恶臭,双眼呆滞,头歪得古怪。
没想到一语成谮。
四十八岁的饶远志患上老年痴呆症。
无门镇。造孽啊。
14
这次,是饶沁主动约的左岸。
或许她也知晓了炎夏与自己的关系吧,所以不好意思见面。
还是同一间酒吧。
只是她比左岸早到了。
左岸来的时候,饶沁着急惊了一把。
黑色的毛衣,黑色的及膝外套,黑色的长裤,还有黑色的墨镜。看到墨镜,饶沁里有就发怵,觉得像黑洞,随时可以把人吞噬,深邃如渊,跌进去肯定粉身碎骨,尸骨不存。
“左岸,你像刚参加完葬礼赶来的。”饶沁自认有些轻松的话语,她想掩饰自己的怯懦。
左岸嘴角扬了扬,似乎是回应饶沁的话,她点了一杯以前最不屑的淡淡鸡尾酒,饶沁下巴都快磕到吧台上。
“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左岸摘下墨镜,饶沁看到她脸孔的第一印象就是苍白如午夜的鬼,眼眶深了,脸颊削立,眼仁似乎要遮盖整只眼睛,黝黑而幽深,令人惊骇,整张脸瘦得太多,几乎失去了原貌。
“你……你……”饶沁端高脚杯的手在颤抖,嘴唇抖动,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侍者把鸡尾酒端上来,左岸抿了一口才说话:“沁,我要走了,离开西安。”
她的声音沙哑。寂寞得令人发慌。
饶沁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左岸的晦涩与阴暗把自己的埋藏了,离开,那就离开吧。
左岸自顾的走了,黑色的长外套在推开酒吧门的那刻被风鼓起,如黑色的蝶展翅。她是来跟饶沁道别的。
道别,令饶沁受伤。
饶沁点了左岸以前喝的烈酒。一杯,两杯,……
要离开,心里装满了回忆,她或他,她或她,从些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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