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走到这四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转到身旁的夭夭身上,眼眶顿时红了:“你爷爷终不能跟着你一起回来,他离开时我就劝阻,此劫数若呆在无门镇便可安然,毕竟这里是福地,她不敢乱来。但他不听,偏要出去追寻,许也是一份责,虽不得善终,但终结成善果。夭夭,你得好好爱惜自己,爱护那珠子,以后无门镇还得靠你们哩。”
夭夭听完一把扑到妇人的怀里,哭得唏里哗啦。
半天才露头,用手擦了擦泪说:“古婆婆,齐家的后人回来了。”
古婆婆把眼神又扫到这四人身上:“谁是齐家的后人?”正待齐眉自己通报时,古婆婆又扬了扬手:“我自己来猜猜。”眼里尽是狡黠。
看来夭夭是有模学样。
古婆婆的双眼把饶沁快盯穿,才露出笑脸,一口牙齿还很齐整,恍觉她连五十岁都不到。
“你不是齐家的人,虽然你的灵光很弱,但还勉勉强强。”
齐家人跟灵光有什么关系么?她又怎么看得出灵光的?
轮到齐眉时,古婆婆的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来。”
齐眉知道认出她是齐家的人,乖巧的道了声古婆婆好。
但听到她的叹息和话,心里一紧,刚好又想起在天桥算命师说的话,更添了愁容。
然后到齐佑面前,古婆婆的骨瘦更衬托得齐佑高大挺拔,她依旧叹息:“如果你知道她比你们早一步回无门镇,你们就不会来了吧。夭夭毕竟只是孩子,毕竟误了你们,唉……”
夭夭拉住了古婆婆,焦急的问:“哪个她回来了?什么误了他们?”
古婆婆宠溺了摸了摸夭夭的头:“一个女人回来。”
“什么女人?”
“怀孕的女人。”
古婆婆的话没说完就沿着荒草路返回去了,声音依旧是细碎繁密的,好半天,饶沁才晓觉那是古婆婆曳地裙摆的声音,她还穿着很粗制的麻布裙子,所以磨到地面的声音很清晰。可是那清脆的铃铛声是哪传来的,她并没有看到古婆婆身上有任何饰物,倒简洁得令人生寒。
古婆婆并没有看段落。因为她已知晓齐家的后人是谁了。
如果她认真看了段落,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如果,世上真有如果,那该有多少生命得以救赎。
夭夭听了古婆婆最后的话一直怔怔的,脸上面无表情。
怀孕的女人。
她是谁?是梨花?
误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难道回无门镇又是错。
可明明感应到无门镇需要我回来啊。
珠子。舍利子。
夭夭抚摸着舍利子,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23
村子里的人并不显得热情,擦身而过的村人除了淡漠就是疏离。
齐家祠堂在村北,他们从村南出来,也就是说这条路的尽头便是村齐家祠堂。
夭夭亦不说话,只是默默带着他们四个前行。
村人也并不看他们,当透明的一样。
饶沁看到每家门口的红灯笼依旧亮着,好似永远都不会灭,不知供的什么芯。不是说村子里不允许出现有颜色的东西,为什么还挂这么艳红的灯笼?
路是青石板路,低洼处还有苔痕。
段落很好奇的打量村子里的每一人每一物。
井然有序的木房子。红色的灯笼。疏离的村人。不闻鸡犬声。
“夭夭,村子里的人果真都是穿的无颜色漂染过的衣物,为什么?”
夭夭好像很不愿意说话,但还是回说:“我不清楚。”
齐佑和齐眉眉目敛得很紧,表情很严肃。
走了大半路的时候,饶沁终于发现有一家门上的灯笼是黑的,所以看出裱糊的纸是暗红的,如死去久矣的血。夭夭走到这家人的门上深深的鞠了一躬,神情极其哀伤,手又开始在胸前结扣成环,嘴里细碎碎的念念有词。
“奇怪,这家的灯笼不是亮的。”段落疑惑的说。
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所有人也都看见了夭夭的哀伤,所以不敢开口问。只有段落才这么有心没肺,但又令人可喜。
“因为这家有人刚过世。”
“啊……”
许是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只见缓缓出来两个人,半掩的门推开时寂静无声。
两个人的气息同夭夭一样的哀伤,而且像刚哭过,手一直遮着脸抹泪。
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五十岁,穿褐色的麻布衣服,手如枯萎的老树,所以才令人发觉他的年龄。
都说人的手是标志人年龄的有力凭证。
那女人裸露在外的手的皮肤是死白死白,更由宽大的黑色衣服衬托,仿若一直生长在暗处的吸血鬼,所有人都害怕不敢多看一眼。
男人瞟了一眼夭夭,又看着她身后的四个,才缓缓开口:“齐家的后人回来了?”
夭夭点了点头。
齐佑和齐眉面面相觑,为何他会问起自己?
女人开始哭得大声,但还是隐忍着,因为脸一直埋在掌心,此时一抬头差点让所有人心脏停止跳动。
这女人,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只剩一个黑洞,占满整张死白的脸,说不出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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