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的手不知摸到什么东西,手指被划出了血。她疼得叫出声,饶沁和段落飞快的赶过来。饶沁看到她手指上纤细的血痕,血珠子从肌肤的裂缝里渗透出来,一粒一粒,在伤口处湮开。饶沁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只觉得心开始泛着疼,那血痕像划到自己的心上,殷红而满是死气。
还没待饶沁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止血,段落很快就拿起齐眉的手指塞进嘴里吸吮,不顾齐眉焦急的叫着:“脏,很脏啦。”
段落澄澈如水的眸光笑着望着齐眉:“脏总比你流血不停的好。”
齐眉和饶沁都被感动了。
女孩子的心比较软。
容易被感动。
所以容易受伤。
齐佑见齐眉没事便往后院走去。后院比前院还荒凉,院中很静,宁静中有颤巍巍的恐惧。鸟兽残骸,枯草遍地,如坟场一样萧瑟,一排排的厢房,像一个个棺材,整齐序列,谁在等待死亡?谁又在策划死亡呢?齐佑的手撑到门栏上,手里便像碰到一具年老的尸身,腐烂变质,不可拾遗。
正待齐佑快走近厢房走廊时,后面跟上来的饶沁唤住了他。
“齐佑,齐佑,我们先去祠堂吧。”
齐佑转过身,疑惑的看着自己所在地方,为什么走到后院来了,我不是在前院看齐眉的伤势吗?
他疑惑的往回走,没有发觉,厢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比后院还宁静,比宁静还恐惧。
她一直在等待猎物发现自己。
她一直在观看猎物发现自己的恐惧面孔。
饶沁阻止了她的游戏。
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吧。
她森冷的笑,没有一丝感情。
齐府的旁边就是齐家祠堂。
齐佑是第一个踏进去的,一脚便踩上几块碎木屑,梗梗的,咯得脚疼。
段落也进来了,他比较犀利的看见那墙上暗红干涸的字迹:欠人家的东西,是一定要还的。
“天啊,这是用血写的,还是用油漆写的?”段落跑过去大呼小叫起来。
齐佑正在拾捡着一块块的木碎片,那显然是灵位的碎片。腥臊的暗红,木质紧密。
饶沁曾听夭夭亲口说过事情的始末,便回道:“是死人的血。”
段落本想用手去摸摸的,听到饶沁这样说,手以光速的速度缩回来,脸上是好玩的惊恐。饶沁看着他的模样宽心的笑,其实段落来也是好的,毕竟带给他们一些快乐。如果每个人都阴霾,那该是怎样的惨淡。他是个天生快乐的人,这样的人活得比任何人都长,不是么?
齐眉细细看着上百个灵位,梯形秩序,摆放在祠堂的正中央,散发出陈腐而森冷的气息,灵位上的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直到在角落里发现两个新的灵位,那油漆分明是新刷上去的,略为新鲜,白色油漆写成的正楷体字。那是齐听之和顾影的灵位。
齐眉大惊失色:“齐佑,你快来看。”
齐佑刚好把那些碎屑捡完,听到齐眉的叫声,便走了过去。饶沁和段落也闻声过去。
“爸爸和妈妈的灵位?哪里来的?”齐佑疑惑道。
“摆在这灵龛上的。”
齐佑接过来,看到崭新的灵位,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很新,像是摆上去没有多久。”
段落也认真起来:“会是谁呢?是夭夭吗?”
饶沁听到夭夭又黯然神伤起来。
“不可能是夭夭,她还不会认字。”
段落觉得很奇怪:“夭夭不会认字吗?”
饶沁点点头:“她才六岁,还没上过学。”
段落的表情很惊奇:“天啊,她才六岁哦,真没看出来,她长得是比较娇小点,但言行举止根本不像个孩童。我看她心智比我还老。”
饶沁听到段落如是说,略有同感。
夭夭像个谜。
说捉鬼就捉鬼。
说消失就消失。
“齐佑,你说会是谁?”齐眉敛着眉固执的问。
“或许是村子里的人吧,说不定村里有人家跟我们齐家关系挺好的呢。”
齐眉点了点头,她并不是赞成齐佑的说法,而是宽慰自己。村子里的人一直冷眼旁观,怎么可能会有有心人。
段落早已绕到灵龛后面去了,他拉开斑纹裂旧的后门,印入眼帘的景色让他失声叫出来,声音颤抖,像受到莫大的刺激:“天啊……”
25
所有人都赶到段落的身边,却也惊呆了。
苍白的阳光,森冷的陵墓,齐腰长褪了色的草像死人的头发,没有色泽,只有枯败与死气。整片坟茔寂静得诡异。饶沁知道段落叫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座座无规则拱起的坟头,泛着幽幽的惨白色的光,枯草尽责的摇摆着。
不知道谁问:“这,这是坟地?”
齐佑答:“应该是齐家的陵园吧,没有人打理,便成了这般凄凉的模样。”
段落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地方,真是恐怖。”
齐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齐佑淡笑:“我们恐怕要这地方呆很长一段时间。”
段落差点跳起来:“为什么?”
“我们回无门镇,本就是来安葬我爸爸妈妈的,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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