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齐眉的运气并不好,许多人都说过,算命师说过,古婆婆说过,所以,她真的不该来这里。
不该来无门镇。
不该来坟地。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这块残破的墓碑上刻着:饶夭夭之墓。
简单的五个字,没有落款,没有叩者人,也没有生死时间。
她再略一回想,好像大部份的墓碑上都没有刻上死者的生往,像是草草了结。
阴冷和恐惧此时纷涌而至。
饶夭夭。
夭夭。果真姓饶?
好像饶沁说过要帮夭夭过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夭到底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
或者此饶夭夭非彼夭夭?
齐眉开始哭泣,其实她不想哭的,但心里压着深深的害怕,她不得不找出口放生。
拥着瑟瑟发抖而冰凉的身体站在坟地。那是一场怪异的场景。
她的泪流下来时,面前的墓碑也开始流下液体。
红色的液体。
血一样的颜色,血一样的气息。
残旧的墓碑如礁石一样横着裂开,血从裂隙处汩汩流出,就像把头颅和身体分割开来。她又想起饶沁脖颈处的伤口。
齐眉除了哭似乎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姿态。
黑衣女人静静的站在坟墓前,与齐眉并肩,没有谁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谁能够阻止她的出现。她也盯着断裂的墓碑,面无表情,不,应该说她已经没有了表情。
她只是一个毁了容失了心的傀儡。
尸体鬼儡。
齐眉死了,跟老乞丐一样,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黑衣女人肚子里藏着一个噬血的魔鬼。
齐眉的身体碎成很多快,她的心脏完好无陨的落在血肉之间,血浸透到黄色的泥土里,泥土像海绵一样吸收,稠黏恶心。腥味在坟地上空萦绕,住在坟地里的哪个是活人?
所以,这里没有活人,有活人也必须得死。
黑衣女人依旧静静站着,但是肚子不再隆起,而成一个血洞,大大的血洞,里面的婴孩正从血洞里爬出来,爬到齐眉的尸身前,血肉模糊似手一样的肢体上全部沾的都是齐眉的血。潮湿而殷红。
它拾捡起齐眉的心脏一瓣一瓣在齿间磨碎,然后吞噬。
婴孩模样的脸在滴血,身子是血糊的肉团,咧开嘴朝齐眉来时的路笑。无声而怪异。
人生,全都是安排好的。
有人还在寻找,有人还在等待。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等待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27
饶沁伤得很重,幸亏饶沁是学医的,身边总习惯带一些常用的药品。背包里有止血绷带,有消炎药,创可贴,除此之外都是一些感冒药和胃药,但已经足够应付颈间的伤口了。
齐佑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脸亲近到她的脸,手抖动一下,两双眼睛对到一起,说不清的暗涌如潮,暧昧如丝。
提灯笼的女人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后院里提着红灯笼凄凄的站着,快要站成雕塑。
直到齐佑照顾好饶沁到她身边说谢谢的时候,她才有了一些活气。
齐佑看到提灯笼的女人把自己右手的中指放到嘴里咬破,然后把血滴进红灯笼的灯芯上,那暗了很多的灯笼果然又亮起来,跟血一样娇艳。
“这灯笼……”
提灯笼的女人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柔软了许多:“这灯笼是靠提灯笼的人的血养的。”
齐佑惊得嘴一直未阖。
“我叫墨香,是夭夭拜托我来照顾你们,没想到一来便看到你们果真遇到危险。”
齐佑这才有了一丝反应:“你就是夭夭提到的墨姐姐?”
墨香又笑,其实她多笑笑的话,并不觉得可怕冰冷:“嗯,她一直是这么叫我的。”
齐佑对她的戒备全都卸了下来,心中不由的暗暗舒了口气,“夭夭她为什么不想见我们,也不要我们去找她?唉……饶沁很想她,为此而伤心很久。”
墨香没有说话,而是仰头望了望像一块黑色布幔的天空,红灯笼把她的脸映出几分颜色,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的神情突然哀伤起来,望着齐佑说:“你们明天午夜就离开无门镇吧,不要问夭夭了,如果有缘,你们必是可以见到的。”她把手中的红灯笼递给齐佑,“红灯笼是我私自送你们的,如果没有红灯笼,你们走不出无门镇外的黑色森林,这红灯笼,只要一个时辰滴一次血就永远不会熄灭,一旦熄灭就永远不能点燃。如果在没有走出黑色森林时就让它熄了,你们就永远走不出黑色森林。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我告诉你们出去的方法,已经是犯了禁忌。齐家在以前对墨家有救命之恩,我妹妹和母亲是齐家上辈人救的,我只是报恩而已。”
齐佑提着红灯笼,静静听墨香说话。
这其中的曲曲折折他是不懂,但是那片有生命的黑色森林的确让人毛骨悚然,原来夭夭以前说的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是因为那片黑色森林。
这无门镇真是难以令人置信的诡奇。
但他还是很诚恳的道谢。
突然大堂里的饶沁撕心裂肺的叫起来:“齐眉。”
52书库推荐浏览: 七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