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原因是什么?”聂长远问。
“监控!”游亦杨冷静回答,“我家起火是在上午,而他是在早上6点多回家,监控只要清楚地记录下他早上6点多进门的景象,而后除了我和我妈离开没有别人进入我家的记录,警方便不会怀疑房间里还有别人,也不会去注意案发前一天晚上我家走廊的监控。可以说,他早上回家的那个时间点就成了警方案发后调查的一个节点。”
蒙娜恍然大悟:“我懂了,如果他案发前一天晚上回家的话,那么警方就会调取前一天晚上的监控视频确认,可前一天晚上的视频是被做过手脚的,警方一查便会知道。”
“考虑得如此周全,真不愧是推理作家,不愧是跟着警方有过实战经验的神探!”聂长远又是满腔愤恨又是悲伤惋惜,“可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个计划还真是冒险,难道他就不担心你母亲这一下会真的把他给砸晕甚至砸死吗?如果他真的晕了过去,那么后面的计划怎么继续实施?”
“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赌了一把。但他知道自己胜券在握,毕竟我妈爱他至深,绝对不会真的砸死他,只是演戏而已,一定会有分寸。也有可能他在这之前跟我妈强调过击打部位的知识。况且,就算我妈真的下手重了一些,他晕了过去,也有附近监视房间的同伙支援。趁起火之后,同伙可以趁乱进入火场,布置现场,运送他离开。但我更加倾向于他当时很快便苏醒过来,甚至根本就没有晕厥,他在我妈离开后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亲自布置现场,把床下的徐侦探摆在客厅,自己则是等待起火之后借由浓烟和邻居们做掩护就此离开。”
聂长远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这么说来,那个自动点火的装置也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当初我们的排查排除了所有可能报复的嫌疑人,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知识和能力去做这么个玩意儿。当时的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其实游钧则自己就有这个能力呢!”
蒙娜推测着总结当时的形势:“这么说来,整个计划的确需要同伙的配合,而且,需要不止一个同伙。首先,起火前的晚上,游钧则本人跟远哥一起在外跟踪监视关江,那么就需要同伙把昏迷中的徐侦探运送至家中,藏在卧室的床下;其次,第二天上午,把快递包裹交给快递员的女人,给杨燕打电话,紧盯着杨燕一举一动的那个也是游钧则的同伙;公园里用十字弓瞄准栾菲菲和游亦杨的是另一个同伙,这两个同伙中应该有一个是王茉雅。那么,另一个是谁呢?”
聂长远挠挠头,“会不会是王茉雅日记里的那个黑马王子?又或者是王茉雅的另一个情人?”
“不会吧?游钧则再怎么样也不会跟自己的情敌合作吧?”蒙娜说着,小心翼翼地去看游亦杨。
游亦杨紧咬牙关,用力攥紧拳头,“不管另一个同伙是谁,眼下可以初步断定的是,害死菲菲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的父亲,虽然只是养父,但也是我敬爱了18年的父亲!”
聂长远和蒙娜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游亦杨,他们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DNA比对也没法证实什么,但是有关江的供述和监控里的黑猫作为依据,游亦杨的推理合情合理,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既然起火后我在围观人群里看到的是王茉雅,很可能她就是那个给我母亲打电话的威胁者,而公园里用十字弓射箭杀死菲菲的,是另一个同伙。那之后,我重回我家的小区见到父亲,那也绝对不是幻觉。也许是他对‘前世’有那么一丝留恋吧,所以才会冒险故地重游。只可惜当时没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以为我产生了幻觉,我妈还把我送去了哈江最有名的精神专科医院治疗,让我自己也以为那是幻觉。但其实我的潜意识一直在怀疑这一点,所以我的幻觉里出现过那么多已经死去的人,却独独没有他。”游亦杨微微仰头,双眼盯着窗外,失了焦点一般,喃喃自语,“没想到我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有关父亲的案子的真相会是这样。原来受害者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真正的受害者则是一直追寻真相的徐侦探和无辜被我牵连的菲菲!”
“亦杨……”聂长远用力拍了拍游亦杨的肩膀,想要说什么,一开口却说不下去,他只是用同情而又心疼的眼神注视着他。他也十分难过,不单单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形象瞬间碎裂,也因为自己亲妹妹的死某种程度上也跟这位前偶像脱不开干系。从今天起,他跟游亦杨一样,对游钧则的感情完全变了,恨意会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从今天起,游钧则,那个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哪个角落里以新的身份重启了人生的男人,成了他们的终极大BOSS,成了他们以正义之名誓要追捕的嫌疑犯。
蒙娜也是一样,因为聂欣怡是她的挚友,所以王茉雅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与王茉雅狼狈为奸的游钧则也便成了她的仇敌。
游亦杨是最矛盾痛苦的一个,他憎恨他的父亲,因为他让他的信仰幻灭,他把他的生活推向了深渊,把他置于无法自处的心灵地狱。而且,他为了一己之私毫不迟疑、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他最爱的栾菲菲,在他眼前夺走了她!他毁了这个家,毁了他的母亲,也要毁了他,就只为了跟那个女人的私情,为了他自己的“重生”,却要以牺牲这个家庭,牺牲两个深爱他的亲人作为代价。要说不恨,怎么可能?
52书库推荐浏览: 狐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