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亦杨突然想起铁路沿线就有一处垃圾填埋场,也许冯焕仁就是被丢在了那里。苏醒后的他因为头部受到重击而迷失了自己,但是却知道顺着铁路走,这么一走就走到了铁路边的那幢破楼,就此定居下来。
游亦杨默默感慨,至少冯焕仁没有看到妻子孩子惨死的一幕,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妻子孩子。这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可悲的幸运吧。
关键的问题是,冯焕仁就是个没有补课赚外快的穷教师,李绣接济家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她真的被土豪包养了?除此之外,一个家庭主妇,一个乡下姑娘,一个漂亮女人,还能通过什么途径赚到堪称“两大巨头”的医药费和学杂费?
这样想着,游亦杨再去看李绣,似乎李绣的神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那清丽高傲的脸上此时荡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微微颔首,眉目含情地注视着游亦杨。
这哪里还是那个清高的神仙姐姐?游亦杨心想,现在的李绣风情而魅惑,就连身上那身俗不可耐的廉价亮色衣裙都遮挡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女人香,当真成了祸水红颜。
“怎么?被包养又如何?”李绣慵懒的声音传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想要的安稳生活老冯能给,想要的孩子的好父亲老冯可以胜任,可我要的钱他却给不了。没办法,我的父亲需要钱续命,我弟弟需要钱上学,还不是生活所迫,不然你以为我愿意作践自己去跟那些一身铜臭味的伪君子为伍吗?”
游亦杨哭丧着一张脸,躲闪李绣的眼神,像个无助的孩子。
李绣扑哧笑出声:“亏你还是个侦探,居然这么感性。你还是太嫩啦。就因为被害者的观念和为人你不能苟同,被害者不能与你这个正直的新时代好青年做朋友,甚至还被你鄙视,你就要罢工不干了?”
“当然不是,不管你是怎样的人都是被害者,这案子我查定了!”游亦杨头也不抬,对李绣说话的语气硬气了不少。他当然知道李绣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有了些许动摇,但好在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把注意力放回审讯室中。
审讯还在继续,聂长远问廖成:“你不是经常去骚扰李绣嘛,她有没有跟你讲过她现在的生活?尽量回忆你们的对话,能想起来的,不管是什么,都跟我们讲一遍。”
“哦,对了,李绣曾经说过一句话。”廖成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句有深意的话,“李绣说:‘一个是不学无术、只知道找女人要钱的渣男,一个是不知廉耻、还引以为豪的渣女,我真为自己的家乡感到耻辱。’”
渣男说的就是廖成,那么渣女是谁呢?既然提到了家乡,那么这个渣女应该也是从李绣的家乡红霞镇走出来的吧。游亦杨马上想到了一个女人,就是李绣19岁的时候,跟她一起来哈江市打工的那个好姐妹。
“你知不知道李绣说的渣女是谁?”蒙娜问廖成。
廖成想也没想就回答:“肯定就是当年跟李绣一起出来的高慧芳啦,李绣在哈江市的女同乡只有她这么一个。我入狱前还听说,高慧芳混得不错,我还找她借过钱呢。”
“那你知不知道李欢欢的生父是谁?”蒙娜继续问,炯炯的目光一直盯住廖成,集中精神不放过他脸上、身上任何一丝细节。
廖成仍旧摇头:“李绣答应嫁给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让我追问孩子的生父是谁。后来我俩翻脸,我问过,她死活都不肯说。不过肯定是在城里打工的时候留下的种,也许高慧芳知道吧。”
找高慧芳去了解李绣的情况势在必行。聂长远打定主意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积案调查组的办公室里,三个人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会议达成了一个共识:暂时排除廖成的作案嫌疑,廖成的口供可信度非常高。
游亦杨把刚刚自己得出的有关冯焕仁掉入装修垃圾货车、发疯、在破楼定居的推论尽数讲给蒙娜和聂长远,他们俩也为冯焕仁的命运感慨不已。
至于调查李绣生前的经济来源问题,聂长远主动承揽下来,他明天一早就会想方设法联系远在外地工作的李绣的弟弟,试着问问李绣生前是不是有那么一笔不明来源的高收入。而明天游亦杨和蒙娜的任务则是去会一会李绣的同乡高慧芳。
“这么说,李绣很有可能不是小三,而是二奶?她出轨不是为情,而是为钱?”面对这个推论,蒙娜的反应倒是无所谓,她已经彻底摒弃了之前的主观情感代入,比游亦杨理性得多。
“不管是为什么,李绣到底是怎么惹怒了凶手,为自己和无辜的女儿招致杀身之祸的呢?一般小三逼宫妄图上位会惹怒情人,二奶贪得无厌、威胁敲诈也会惹怒情人,但也不至于如此下场吧?”聂长远唏嘘不已,他直觉凶手的杀人动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游亦杨和聂长远一同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游亦杨犹豫再三,还是为难地说:“老聂,我一定要跟蒙娜丽莎搭档吗?她这个人也太吝啬了吧,连我吃过她一包泡面都要我记得还。据我所知,你们警察工资没那么低,她这被葛朗台上身的毛病该不会也是一种病?”
聂长远苦涩一笑:“亦杨,你有所不知,自从蒙娜工作以来,每个月都要拿出工资的一部分贡献给报社和电视台。这才养成了节俭到苛刻的生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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