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健康,还能再活二十年。”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心里充满自信。
留在船舱大厅的另外一个人是巴塞罗缪·斯特兰奇。他一见到萨特思韦特先生就向他点头致意,还带有几分赞许。
“好人啊!”他说,“我们都能与萨特思韦特先生很好地相处。他懂得生活。”
萨特思韦特先生坐到医生旁边的扶手椅上,听了这话有点儿吃惊。查尔斯爵士在来回走动。他下意识地半握着拳头,但那神态绝对不像一个海军军官。
“查尔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巴塞罗缪爵士说,“我是指可怜的巴宾顿老人的死。”
萨特思韦特先生想,人的情绪是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显然,谁都不会“喜欢”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意识到斯特兰奇医生表示的不是他话中所表达的一般含义,而是别有所指。
“真令人悲叹。”萨特思韦特先生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确实非常令人悲叹!”他以一种缅怀往事的心情颤栗地重复着。
“唉,是啊。这是相当悲痛的事。”医生说话时,声音里有一种职业化的腔调。
查尔斯·卡特赖特停下脚步。
“托利,曾经看见过有人这样死去吗?”
“没有。”巴塞罗缪若有所思地说,“可以说我没有见过。”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补充说,“我不像你想像的那样,看见过很多人的死亡。在一个精神病医生的手下,不会有多少人死掉。他要让病人生存下来,还要从他们那儿获得收入。毫无疑问,麦克杜格尔比我见过的死人多得多。”
麦克杜格尔是鲁茅斯镇的主治医师。米尔雷小姐请他看过病。
“麦克杜格尔并没有看见这个人死去。当他赶到这儿时,那人已经死了。
他只知道我们告诉他的情况。也只有你能告诉他具体情况。他说,死亡是某种疾病突然发作引起的。还说巴宾顿先生已上了年纪,他的体质不太好。我对他的话并不满意。”
“我也许同样不会使他满意。”另一位咕哝道,“但是,一个医生总得说点什么。突然发作,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但根本不说明什么,却能够让外行人满意。而且,巴宾顿毕竟上了年纪。他的妻子告诉我们,最近他的身体一直有毛病。可能是某个器官患有意想不到的疾病。”
“那就是典型的痉挛,或者突然发作吗?你随便叫它什么好了。”
“典型的什么?”
“某种典型的疾病。”
“如果你学过医,”巴塞罗缪爵士说,“你就会明白,几乎没有所谓典型的病例。”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查尔斯爵士?”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卡特赖特没有回答。他只是做了一个不明确的手势。斯特兰奇轻轻笑出声来。
“查尔斯不了解他自己,”他说。“他的思路总有可能导致戏剧性的结果。”
查尔斯爵士做了一个责备的手势。他的脸上显出专注的样子,思绪万端。
他轻轻地摇摇头,茫然若失。
萨特思韦特先生正在苦苦思索。他跟谁有难以想像的相似之处?随后,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情报部头目阿里斯蒂德·杜瓦尔。是他解开了“地下网络组织”错综复杂的疑团。过了片刻,他坚信不移。查尔斯爵士走路时步履蹒跚。而阿里斯蒂德·杜瓦尔……一直被称之为“步履蹒跚的男人”。巴塞罗缪爵士继续为查尔斯未成形的疑团提供常识性的解释。
“是的,你怀疑什么,查尔斯?自杀?他杀?谁会谋杀一个与世无争的老牧师?真是不可思议。自杀吗?这个,我想也有道理。人们也许不难想像巴宾顿要自寻短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巴塞罗缪爵士轻轻地摇摇头。
“我们怎么能说清人的内心秘密?我有个设想——假如有人告诉巴宾顿说他患了不治之症,比如说癌症。这样一类事情就会引发一个动机。他会希望妻子摆脱看见他长期遭受折磨的痛苦。当然,这只是一种设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会使巴宾顿愿意像这样去了结一生。”
“我对自杀没有想这么多。”查尔斯爵士开始说话了。巴塞罗缪·斯特兰奇又一次发出轻轻的笑声。
“确实。你要想方设法找出可能的线索。你需要有轰动效应的证据。如有人在鸡尾酒里放了一种很难查出的新型毒药。”
查尔斯爵士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怪相。
“我不敢说我想得到证据。真他妈的够呛,托利,你还记得吧,是我调兑的鸡尾酒。”
“是杀人狂的突然袭击,是吗?我想,我们这个案子的征兆被拖迟了,否则,我们所有的人在天亮之前都会死去。”
“该死,你在开玩笑,但是……”查尔斯爵士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医生说。
他的声音变了,显得很痛心,但没有反感的情绪。
“对于可怜的老巴宾顿的死,我怎么会开玩笑。我只是对你的设想说几句有趣的话,查尔斯。这是因为……直说吧,因为我不想让你轻率地加害于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