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竟在张神父的默许下进行了,那个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地拿着把木剑在周围舞了一遍,撒了些水跟豆子,就说没事了。学员们果然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这群人啊,有眼如盲,就在上帝的面前玩着异教徒的把戏!
整个学院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卫先行变得更加阴郁了,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默想着什么,时而脸上还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诡笑!如今,他与人交谈时总爱讲起他那次受伤的经历,他生动地形容着他那时那种恐惧跟无能无力,他一边讲一边做着惟妙惟肖的动作,他的双手箕张如鹰爪,手上青筋暴突,目露凶光,他说:“我哥哥的喉咙就是这样,这样被卡得明显变形了,还有咯咯的喉骨碎裂的声音!”吓得围观的人直往后退,有的女学员吓得尖叫起来。
我真怀疑他是否在编故事,反正我看着他总觉得一阵心寒,他似乎刻意在这里渲染恐怖。
第二十七页:
转眼间夏季也过去了,秋季的到来情况有所好转,学院新近又来了一批学生,其中有一位叫韩可怡的女孩子,她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不同,其他人似乎都很害怕卫先行的阴鸷,就像看到毒蛇一样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单独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经常整日整日地单独跟他在一起。
不可否认,卫先行是一个很英俊的美男子,但他的脸色太苍白,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简直就像、就像吸血鬼伯爵!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地迷恋着他,对周围的追求者一直充耳不闻。而卫先行也因为这个女孩而渐渐有所改变,人也似乎开朗了一些。恋爱的气息在这个学院里慢慢播散开来。
我们这所神学院主要是向世人宣传上帝的道,而并非要所有人都献身从事神职,所以如果他们能得到这尘世的幸福,我当然也应该高兴,不会反对。
第三十三页:
今天是平安夜,距离卫先行的离奇出走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那天,韩可怡晕倒在了宿舍中,我们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她怀孕了!天哪,这个消息真使我震惊!
我问她是不是卫先行的。她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
医生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跷,他问韩可怡是不是把孩子拿掉。她摇着头,只是哭。是呀,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这半个月来我们一直找不到卫先行的消息,甚至我们还委托了公安局,仍是一无所获。
韩可怡出院后就收拾了行李要离开这里了。临行的前夜她独自来到教堂做了一次弥撒,她哭着哀求我送她回家去。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有脸回家也不敢回家,但又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她希望我能陪同她一起回家。在这个落后的国度发生这样的不幸,我真难以想象这个可怜的女子以后的命运。这件事我理所当然不能推辞。
我们经过了大半日的旅途颠簸,又坐了半天的驴车,终于赶到了她的故乡阆中大木山。她的家人对我这个年逾古稀的异国老头十分的热情与客气,可是当他们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后,立马变了脸孔,她的父亲指责我没尽到做师长的责任,要将我这个“洋鬼子”赶走。
我看到他的父亲铁青着脸从屋中抽出一根荆条来,追赶拍打着可怡进了屋子,她的妈妈一直在呜呜地哭,她的其他的家人都在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语言破口大骂,她的邻居们围看着,指指点点……
文明古国撕下了脸面,文明也只成了一层滑落的面纱。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我的劝解丝毫无济于事,他们将我驱逐了出来。唉,希望这个可怜的姑娘能安然地度过日子!
第三十四页:
中国的新年过后的第三天,卫先行出现了。他回到了以前他和他哥哥卫立本居住的那间寝室。
我们找到了他,一齐质问他为什么不对做过的事情负责。他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直沉默着,对于我们的问话他充耳不闻。
有一个年轻的男学员很冲到,冲上去打了他一拳。他被一下打趴在了床上。我们拉开了那个男学员,卫先行他坐了起来,摸了摸脸颊,仍旧一言不发。
此时,他怀中的大黑猫突然大叫了一声!我们起初都没注意到他怀中是一只猫,我们以为那只是一团衣物什么的,这一声凄厉的嘶吼可把我们吓坏了!那猫足比普通的猫大出近一倍,那对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绿光。我们全都怔住了。
他轻轻拍了拍猫的头,那猫慢慢镇定了下来,重新在他怀中沉睡了。我们退了出来,从那以后,谁也不愿搭理他,连授课的修士们也不愿跟他说话。他也变得十分的孤僻与古怪,他也不上课,不参加弥撒,甚至不出宿舍,每天只吃一餐和啃两个冷馒头。
我跟张神父去找他谈过几次,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可是他仍旧是那副僵硬的表情,绝对的沉默。
1951年2月14日,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本该是一个浪漫的日子,但这却是悲剧的开始。
今天阴雨绵绵,阴霾的天空中隆起了不吉祥的暗灰色的云堆。整个学院变得阴森森的。
韩可怡一大早出现在了学院里,她背上背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湿透了,又满是泥,看来跌过好多跤。不知她如何得知卫先行已经返回学院了。
她径直走到朱槿园的楼下哭喊着,她说:“你不愿见我至少你该下来见见你的孩子啊!”
大家都愤怒了,他们带了她上楼去,门是反锁着的。几个义愤的男学员将门撞了开,奇怪的是房间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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